泰芬珠信服地点头,翻了下手边的礼单,胤禛疑惑道:“哪家有喜事?”
泰芬珠扬起笑容:“爷忘了?恪靖妹妹要回来了。”
胤禛拍拍脑门:“我真忘了,她是不是这几天到?”
泰芬珠笑得眯眼:“对,我打算等她在府里安顿下来就登门看看她。”康熙给恪靖在京城赐了一处府邸,还发话说等明年让所有出嫁的公主都回来一起过个年。
胤禛笑道:“那也得等到她进宫拜见之后了。”
泰芬珠脸上漾开笑容,认真看礼单,恪靖嫁出去三年了,她还怪想她的。
两天后,恪靖公主携额附回京,康熙特意和女儿女婿用了个午膳,等从乾清宫出来,恪靖领着额附往阿哥所走,她想要去看看胤禟,上午见过额娘和姨母了,这会儿挺想见见这个弟弟。
胤禟和胤俄从来形影不离,姐弟见面兴奋了会儿,胤禟挤眉弄眼,胤俄立马心领神会要带敦多布多尔济出去溜溜,敦多布多尔济笑着看了眼恪靖起身跟着离开了。
恪靖挑眉:“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你小时候和我借银子就是这副样子。”
胤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勇敢道:“六姐,我想做生意。”
恪靖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他的身份不能这么干的话,只是盯着他:“挣的银子给谁?”
胤禟嘴角抽了抽,看着恪靖严肃的脸,到底是老实交代:“您也知道,我都这么大了,什么差事都没有,只能跟着哥哥们混,十弟有母族,咱们的外家在京城什么都不算,我想赚些银子作为我立足的本钱。”
恪靖听着他避而不答的话,眼神闪烁了下,胤禟紧张地看着姐姐,他知道她在插手归化城的商贸,手里有人手有物资有门道。
恪靖抿抿唇,轻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四嫂在与我合伙儿做生意?”
胤禟愣住了,他只是听说六姐要回来了,这两天现琢磨出来的,根本没有打听过,只是从她给额娘的信里知道了她手下有商队,还与晋商有往来。
恪靖淡淡道:“我不可能把四嫂挤出去,一来最开始是我提议我俩合伙儿的,我不能干那背信弃义的事情,二来四哥既辅佐监国又治理永定河,还是贝勒,比你有分量得多了,你也不想因为这个彻底得罪他吧?”
永定河的挑河建堤十一月份已经竣工了,李光地被大加赞赏,四哥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奖励,但是汗阿玛召他去乾清宫的频率可是提高了,敦多布多尔济打听到的消息是,四贝勒是汗阿玛面前的红人。
胤禟咽了咽唾沫,眨眨眼:“六姐容我想想好吗?”
恪靖点头,“没问题,你认真想。我会在这儿待到正月十五。”
第92章
胤禟坐在椅子里愣神,恪靖给自个儿添了杯茶,扫了眼窗子,也不知道胤俄把额附带到哪里去了?
恪靖慢悠悠地喝完茶,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子上,轻笑道:“胤禟,你该回神了吧?”
胤禟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委屈:“我原本都想好要怎么做生意,想好派商队往哪里走了,这一下子肯定有点儿懵啊。”
恪靖笑着摇头:“我就知道你是一时兴起,九弟,姐姐得和你说句实心话。”她不能让胤禟就这么去问胤俄和胤禩。
胤禟乖巧道:“我听着,六姐说吧。”
恪靖勾起唇角,这个弟弟还是可爱的,“你如果真想经商,最起码得把当地官场和驻军的情况了解个大概,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胤禟,其实你总得先办些差事才好做生意。”
胤禟很是困惑:“为什么?我有身份,最起码那些人不敢明面上做些什么,而且我就是想要六姐手下几个干练的管事,想从您那里拨拉些人过来,也想着从您那儿认识些商人找找门道。”
但是他不想在这事儿上和四哥扯上关系,六姐的人手四嫂估计也基本清楚,这简直就是让四哥看明白他的一举一动。
恪靖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他们会给你使绊子,我是怕人家给你送了人情,你却不知道,为那么点儿银子在汗阿玛面前背上黑锅。”
胤禟皱着眉头努力思考,微微瞪大眼睛:“您是说怕有人把朝堂上的事儿往我的商队身上栽赃?”
恪靖扯了扯唇:“你难道不是为了朝堂上的事儿要做生意吗?”
胤禟咽了咽唾沫,恪靖看着他眼珠滴溜溜地转,端起新倒的茶水抿了一口,说实话,经商很难,她也是生下儿子之后才真的开始与各个部落打交道,才终于明白四嫂说得打不通关节是个什么意思,就这还是因为与噶尔丹打了好几年仗,当地的关系网算不上紧密,她既是公主又有敦多布多尔济帮忙才勉强打开局面。
胤禟手指不安地动着,他没琢磨这么多问题,他就是才打算做生意,“也就是说,我如果想要做生意,就是一定得挤掉一部分人?那些人基本都是有官面关系的,尤其是江南?”
恪靖点头,官商不勾结商道难走。她其实只能管管归化城附近,和晋商来往只是各取所需,还谈不上有多么密切,毕竟她正儿八经才做了两年生意,像一些产自南方运到蒙古的东西走得都是四嫂商队的门路,南方那种士绅遍地走的地方恪靖很难贸然插手,容易引来麻烦。
胤禟瘪瘪嘴,无精打采道:“那我怎么办?”
恪靖挑眉笑道:“你没想多仔细我相信,但是你应该想到可能会有人排挤你的生意了吧?”
胤禟偏开头,声音闷闷的:“您都猜出来了还问?我是想着八哥人脉广,让他请人看着点儿我的货,毕竟土匪也不少。”
恪靖轻声道:“九弟,你得想清楚,有了银子的往来,很多事情就不可能是你能控制的,就算我给你再精明的管事,可只要是人就会有疏忽也有可能被骗,你全靠八贝勒,你是完全处于下风。”
胤禟张口欲言,但到底没出声。
恪靖又加了两句话:“我和四嫂能很快控制一部分商路,大部分都是因为我的身份。之前有一个自称是来自盛京的商人想要攀上公主府的门路,皮毛确实不错,我就买了些让他的人送来这儿给四嫂,也得亏我鬼使神差地干了这么件事儿,那商人就是个晋商,他的族兄弟与山西巡抚噶礼有那么些关系。”
胤禟轻声问:“那是怎么发现的?”
恪靖认真道:“四嫂有一支往盛京的商队,主要就是贩卖皮毛,那商队的领头正好在京城,见着这事儿就觉得不对劲,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个皮毛商人,而且和几个伙计套话,又发觉他们有点儿晋地的口音,虽然不是很明显,四嫂写信告诉我,我才派人开始查那个商人的来往,这个好歹我是用正常价格买的,那商人除了谎报了他的来历,其他地方都没问题,可是下一次呢?”
胤禟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恪靖叹道:“所以一般商队是不会跑生路的,因为带着货到了生地方就是把自己当成待宰羔羊,我也是开始有些顺利,才掉以轻心了,四嫂就很谨慎,与我交易货物,总要打听清楚那些东西卖到了哪里用什么价钱卖的?不过我只是个公主,又嫁给了额附,就算我真沾染上麻烦,也就是写信给汗阿玛赔些小心,蒙古到底远离京城,你是不一样的。”
胤禟闭上眼睛,声音艰涩:“那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吧?”
恪靖意味不明道:“能除了吃就是睡也是福分,能在皇家这样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分,你又想做什么呢?”
胤禟睁开眼直视着姐姐:“我也是阿哥,我真的不甘心沦落成一个只能吃喝玩乐的废物。”
恪靖叹了口气:“我没说这样不行,只是你与八贝勒也混了几年了,事实就是没什么用,汗阿玛反而更加敲打你,连去塞外都不带你与十弟,胤禟,你也有动摇对不对?岳乐都死了十多年了,他的谥号都能被夺掉,想要逆着汗阿玛的心意不是那么好受的。”
胤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十三弟就可以被汗阿玛放到太子身边,眼见着是要培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