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泰芬珠笑眯了眼。
毓庆宫的周岁宴过后,胤禛不再像之前一样事事较真儿,大差不差的他都任由太子和老八去了,汗阿玛放任不管,他能如何?
照理去阿哥所找胤禵,胤禵乖乖坐在椅子上听他哥讲课,胤禛满意地教完一篇章,看着胤禵抄书,语气轻柔地老生常谈:“我之前进学的时候学多久?你现在才学多久?做学问怎么能如此懈怠呢?就这会儿才到我以前下学的时辰,胤禵听话,你好好学,四哥给你带好玩儿的。”
胤禵瘪瘪嘴,他都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加课了,四哥还要念叨,额娘让他懂事要识得好人心,他也确实很乖了好嘛?
看见胤禵又快又好的抄完,胤禛满意点头,这才对嘛,上书房那几个师傅懈怠了,等汗阿玛回来,他非要告他们一状,让师傅们都紧紧皮不可。
胤禵期待地看着苏培盛,胤禛挥手:“把八音盒和口风琴给他。”
苏培盛恭敬为十四爷打开木盒,胤禵迫不及待的打开八音盒,听见它响了,又去试着吹口风琴,这个是用木头精心做的,很容易就能吹出旋律来。
胤禵兴奋道:“四哥,我也会吹哎!这个八音盒好精致啊,我第一次有这个曲子的。”
胤禛笑道:“我让工部的能工巧匠给你做的,记住了,不允许再弄坏了,再坏,我就不给你拿了。”
胤禵猛点头,然后又可怜巴巴道:“我想要一整套的陀螺,我有的那几个都旧了,额娘只让我用功读书不答应给我。”
胤禛张张嘴,这小子怎么得寸进尺呢?他都给他带过两个陀螺了!
胤禵拽着胤禛的袖子晃啊晃:“四哥,我真的想要,我保证好好读书,哥!给我嘛!”
胤禛坚决摇头:“你必须用功读书,如果我觉着你不错,过上半个月我再给你带。”
胤禵激动道:“哥,您太好了。”
胤禛急匆匆打断他:“你可还有功课没写呢,你赶紧忙吧,我要回府了,要不你四嫂得着急了。”
胤禵嘟嘟嘴:“四哥放心好了,等侄儿生下来我教他,一定让他出类拔萃!”
胤禛嘴角抽抽,可别!
“行了,我走了,你用了晚膳记得念书啊!”
“四哥慢走!”胤禵笑呵呵地接着摆弄口风琴,这玩意儿比八音盒更好玩!
出了院子,胤禛正好碰上胤祹:“十二弟!”
胤祹暗自叹气,四哥今儿怎么走得迟了呢?
“弟弟给四哥请安。”胤祹等着四哥的问询。
果不其然,胤禛认真道:“你功课做完了吗?”
胤祹老实道:“没有,弟弟去趟上书房,有块玉佩落那儿了。”他要是敢说自己学完了,四哥就敢进去看看。
胤禛点头:“这样啊,走吧,我和你同走一段路。”
胤祹点头答应,胤禛随意地和他聊些闲话,到了岔路口两人分开。
胤祹看了眼这位四哥的背影接着往上书房去,他可算是体会到这个哥哥的热心了,遇着他就拐弯抹角地问他每天吃得怎么样内务府如何,幸亏他跑得快,要不四哥得连他一并教了,真是个爱操心的!
胤祹无声叹息,他预感到他们在上书房的悠闲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胤禛回了家,泰芬珠笑意盈盈:“爷,刚刚诚郡王府来人,说三嫂生了,是个小阿哥。”
胤禛挑眉:“有说洗三满月的事儿吗?”
泰芬珠点头:“说是希望您帮着待下客,当天早些去就好,其他的三嫂娘家人就帮着办了。”
胤禛坐到膳桌前:“那还好,挺省事儿,我还以为我得帮着操办宴会呢!”
泰芬珠笑着摇头,低头喝汤,她胃口很好,最近越发爱吃清炖羊肉。
匆匆扒完饭,胤禛跑到前院跟着工匠学怎么挖河道。
泰芬珠坐着消了会儿食,左右无事,慢悠悠地去前院看胤禛。
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理解,胤禛在屋子后面刨开几块砖石,模仿着永定河附近的地形堆了个立体的泥地图出来。
身旁蹲着两个工匠,胤禛满手泥土,右手拿着个水瓢皱眉听二人讲话。
苏培盛最是忠心,撩起衣服下摆,忙着给爷把模型恢复原状,一会儿还要用呢!
泰芬珠站在不远处看了看,笑笑回正院了。
夜深了,胤禛洗漱好回屋,翻看着《水经注》,提笔记着什么,感叹道:“治水不易啊!但是我觉得只要认真踏实地干就比他们只想着贪污银子要好。”
泰芬珠笑道:“爷说得对。”
胤禛无奈道:“人皆有私啊,我这些日子翻看官员的卷宗,之前一个也叫于成龙的是个清官,这个于成龙同样是个刚直不阿的,可惜他到底还得在朝中四处拜码头,想要治个水还得先喂饱那些人,真是没天理了!”
泰芬珠好奇道:“那他是委屈求全了?”
胤禛叹息:“银子他肯定也拿了,不拿佛伦还不放心呢,那俩工匠与我说河堤不牢靠,下场大雨估计就会垮掉,于成龙啊,我也不想猜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朝堂上,像他这种还惦记着做些事儿的人就那数得着的几个,不能强求了。”
泰芬珠也是叹了一口气:“这河堤修得真是叫人揪心。”
胤禛深吸一口气:“我之前低估了能从河道上贪污的银子,我如果真想揽下这个活儿,就是明摆着和老大老八作对了,大部分的银子都会上交到他们和明珠手里,而且索额图和太子也在盯着河道,那些钱他们也眼馋,我得想想办法,不能叫永定河成为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仓。”
泰芬珠苦恼道:“求求汗阿玛?”
胤禛微微摇头:“求是肯定要求的,但是我得思虑周全,说真的,汗阿玛也许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银子进了官儿的口袋里,但他绝对知道贪污的量不少。汗阿玛想得大概是,等河道治理好了,再收拾那帮子人,银子还能再进了国库,只是养寇自重的道理谁都懂。明珠和索额图胆大包天,让永定河频频决堤也无妨,反正一切都可以推到天灾大雨上。”
胤禛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前方,轻声道:“索额图连着太子,纳兰明珠连着老大和老八,汗阿玛要何时才能下定决心收拾了这俩呢?那些被汹涌的水患收掉性命的百姓只能成为太子和直郡王颜面的牺牲品了,还有随之一同葬送的朝廷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