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韵来了,嫁妆二十二抬, 不算多, 但也不是最少的, 再一看人, 穿得是旧了些, 乡下地方嘛, 大地主的女儿也就那样, 吃糠咽菜三天吃回肉的, 人家气度在啊,精神抖擞一点儿不怯场。
真穷人家的乡下丫头是什么样子?想想自己买丫头进门时看到的那些,尖嘴猴腮、寡言少语,缩着肩膀不敢吱声。见过楚韵的谁也不会把楚韵往那些人身上套!
但有进宝儿这么一说, 大家犹如醍醐灌顶, 往上不理解的许多事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难怪她会种花还卖稻种卖瓜子儿,原来是专干这个的……他们家下人说‘三奶奶爹在乡下做县令, 县令懂点儿农事传给她了呗!’, 那些婆子捏着这点事隔三差五出来赌牌哄我家烧鸡吃, 原来都在嚼蛆!”
“要死的郎老蹄子老说这丫头不在家,我一问哪里去了她就说出门跟官太太说话去了,我当时就琢磨,啥太太奶奶家里能脏得孩子白衣服出去黑衣服回来?姓郎的非说我年纪大了眼睛花,还哄着我吃了两幅治眼睛的药!这死人,我非撕烂她的嘴!几十岁了, 这么缺德!”
八卦够了楚韵的往事,大家顺带着开始怀疑她的人品, 觉得她虚荣,猪鼻子插葱装象,骨头轻,对着这么多人撒谎自己在乡下有钱,还说一次有死了的县令爹。
天啊,这样的人住在他们黄米胡同,不是满京里说这条胡同风水不好专出坏姑娘吗?
外人不知道,杜家人对楚韵人品已经有所了解。
魏佳氏和闵氏和几个姑娘就围着楚韵打转儿,想知道她是种地出身这话是不是真的?但要问吧,大家都这么熟了,问出来怪让人伤心的,于是一群人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楚韵被盯得发毛,其实这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自己从来没对外说过这个,人家也没问过她啊。
总不能人说“吃了吗?”她回“我臭种地的没饭吃”吧?
楚韵道:“……这又不是我说自己在乡下享福的。我倒是想说,也得爹娘乐意啊。”
魏佳氏猜也是这样,她就问了一句:“你爹真是县令?”
“这还有胡扯的,他们若不是县令,当年杜家也不会与楚家结亲。”楚韵叹气:“不过我很小他们就得病走了,之后我跟着老太太回了乡下,也就没再回来,我也不记得爹娘的事了。”
几个人看在她这打听不出什么转头又跑过去问郎氏,这回是杜月打头阵,问:“娘,楚爹楚母是啥人啊,能让你们跟他们家结亲!”
郎氏在屋里就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今时不同往日,楚韵这乡下丫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财神爷,人家都说狗来富,人也一样,既是个招财的活宝,她也少不得要维护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