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他装孙子不知情的同僚让人在差事上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错——确实都是他们做过的,但没有多严重。比如在内务府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家里多养了两个妾,家风不严什么的,轻轻处罚罚了一些钱,主要是为了警告。
楚韵还以为要血流成河呢!
她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什么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楚韵感叹:“原来在官场其实不是这样的。”
“以后还要他们做事,总不能杀一批养一批,这样也容易走漏消息。”杜容和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这么跟楚韵说。
他觉得这姑娘有时候天真到令人发指,他本人喜欢纯真的姑娘,但万一哪一天他也没了呢。杜容和抱着要让楚韵增加一点对她投身之地认知的念头,温言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先贬个官罚个俸,紧张一点的停职留用一段日子,过了风头,再招招手把人叫过去,大部分人都能乖兔子似的,忍着疼还凑上去舔手。”
楚韵听见这一套,就嫌恶地撇开头了,低着头剥小巧玲珑的糯米粽子吃。
她不想听这些,听得多只会让她想给三体人发坐标。
杜容和其实有些担忧,这些手段在官眷生活里很常见,而且这些姑娘洞房花烛夜前,娘和嬷嬷教的不仅是怎么伺候男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让她们知道官场的人情往来是怎么回事,进去了又要怎么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知不觉就被夫婿一家挤到外人身份上去了。
月姐儿、娘、家里几个小姑娘,以后都要过这一关,甚至杜薇已经提前过过了,她们都适应得很好,脸上根本不可能明晃晃地露出——好脏、好恶心、快走开的表情。
怎么到楚韵就不行了呢?
他觉得楚韵在乡下过得也不是好日子啊!乡下人就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了?
乡下人活不下去还卖儿卖女,互相换亲呢。甚至有的姑娘连条好裤子都穿不上,十七八了被兄弟们从家里拖出来丢到不知道哪里的汉子身上,再从这个汉子家里拖走一个差不多大的姑娘。
这种事也很常见啊,杜家以前有两个投靠过来的下人就是这样的姑娘。
楚韵在楚东陵身上也吃了不少苦,怎么她还是这么讨厌这些呢?
但他舍不得强迫楚韵做他不喜欢的事。他被两个爹强迫的地方已经够多了,没道理他们两夫妻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杜容和苦笑着叹气,把人转过来说:“你啊你,叫我怎么办呢?”
楚韵把粽子分过去一只,看他这样子就半真半假地把心里话说了一半出来。
她说:“人活不下去时做的恶,再恶这恶里也有一份天道不公。”
她讨厌那些恶人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但她也懂一个道理,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能讲道德,比起这些人,楚韵当然更讨厌已经锦衣玉食却仍转着脑瓜子在人命里钻来钻去想钻出乌纱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