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东陵慢慢长大了,楚父又做了县令,他也知道当年说的话不太好了,所以对妹妹就格外的好,好到楚家父母都以为这个孩子改邪归正了,只是仍然不会念书而已。
等到爹娘死了,他才敢露出真面目。
人过的日子是要有新衣服穿有新米吃有娇美娘暖被窝,更要有花不完的钱。
有老太太和妹妹在,这种好日子只会越来越远,楚东陵犹豫了一下就把人送到乡下去了。
这么多年他每年送几两银子下去就当买了个心安,那祖孙两个过的是什么日子,楚东陵一点也不关心。
送两祖孙走那天,老太太还穿的绸衣,楚芸带着个银丁香甜甜地对他说:“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呢?”
楚东陵看着两个人想的是。
她们知道这一次回去就要面对骨肉分离的一生了,面对粗衣麻布老死乡下的一辈子了吗?
那个时候他都想不起楚芸还有个未婚夫。
杜家人眼睛吊得老高,自从爹娘嘎嘣死了,人家除了吊唁就再也没过问过楚芸。
他还以为杜家就不要这媳妇了呢,谁知道没几年人家又心回意转说起这桩婚事了?
要是早知道这个,吃什么苦他都不会把人赶走啊。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身份就是一切,楚东陵认为自己比楚家任何一个人都看看得更清楚。
所以在下人又轻轻叫了一声:“老爷?”后,楚东陵慢慢地跪在了蒲团上。
他的头垂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里凉幽幽的一片,想,这一个头磕下来,这个妹妹就成了他的主子了——只有下人才会认错。
自己再也做不成主子了吗?
楚东陵眼泪掉了下来,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桂花站在一旁喜道:“老爷是大孝子啊,还没到哭丧的时候呢就想老太太了,连姜帕子都用不上!”
柯氏在旁边哪哭得出来,闻言赶紧抢了儿子的姜帕按在眼角呜呜呜地叫起来。
楚宗保一看爹娘都哭了还挺逗乐,死了人是要哭啊,他也跟着一起嚎,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楚韵看楚东陵的神色不是装的,心里暖暖的,恨不得仰天长啸!
她抓着小荷老师的手轻轻地说:“报复一个人,原来也可以很痛快。”
杜容和道:“报复人本来就是痛快事,道咱们要少尝,尝多了人就乐坏了。”
楚韵自然知道,但这件事她无论如何要为楚姑娘做,谁让她顶了人家的身份呢?
她笑着点点头,在心底小声地对楚芸说了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