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听着这一耳朵,深感郎氏的不着调真不是一般的不着调,这是人脑子说得跟西瓜似的。
凑热闹的来了以后,何大姑娘便顶着更肿胀了两分的脸靠在郎氏身边,她这回撞得狠了些,吓得何二姑娘哭得两只眼桃儿似的。出来迎客脸上也呆呆的,一看便知此人已无生趣。
好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可怜的孩子,嫁了那样的低贱得只有铜臭味的人家,是我我也想不开,但你死了不是让那头的下流种子们更快活吗?”
何家姑娘闭目不语,惨然一笑,踉跄着上前给诸位太太倒了杯茶,恰好让每个人接茶时都看见了她的伤处。
许多胆小的好事者都捂着嘴抽气。
有人道:“你家难道找不出一个为你做主的人了。”
郎氏哼一声,道:“何家早年也是大头兵出身,一家子死得就剩这一个,她拢共就一个亲兄弟,都恨不得把她送去喂豺狼虎豹,连守寡带回来的衣裳都让搜刮走送给后娘一家,听说里边还有那短命鬼的衣裳,两兄弟也穿得乐呵呵的,真不怕晦气!做主?要是没我拦着,这回倒是能在阎王殿找阎王爷做主!”
众人听得眼珠子冒出天灵盖,对她们来说,后妈拿走便宜女儿的嫁妆不是新闻,惊人的是何显耀两兄弟连姐妹留着做念想的死人老公死人衣裳都拿了穿!
太不是人了!活脱脱恶鬼转世!
众人骂了一顿何家人,杜容和找的托儿太太率先拿出了一套杏子红裙,递给何大姑娘,道:“好孩子,也算太太给你的见面礼,男人靠不住家人靠不住,你还有我们这群人美心善的太太!太太给你凑新嫁妆!”
这裙子是二姐往年留下的,旧了些,但绣工不错,保留到现在也值点钱。
看客见了也不得不慷慨解囊,她们本来准备的都是条帕子、一件马褂,这时不知名的老婆子拿了一条杏子红百迭裙,大家只能把预算提高一点,不至于让自己的东西被衬得太难看。
楚韵认字多写字快,她在一边负责记录,道:“万顺胡同曾二奶奶,石榴红大袖滚蝶旗袍一件、千金胡同乔五太太,燕子青春日戏旗袍一件、十方胡同邹大奶奶,小羊皮袄子一件……”
这一番记到了中午吃饭,楚韵略喝了两口茶说下午再记,吓得大出血的看客都推辞说不好在外吃饭,回去迟了婆婆要吃人,希望下次再有机会来看何家姐妹。
客人们看着出手阔绰,出门就把这笔账算田氏母女和何家兄弟头上了。
要不是他们贪得人没一件好衣裳,自己至于破这么大财吗!
众人一走,楚韵便同郎氏和妯娌在家数衣裳,郎氏自己是一件不要的,她看不上二手货!
何大姑娘虽然不嫌,但这么被人品头论足,多少也有些不好受。
她的感受不在杜容和考虑的范围内,杜容和闻言只问何妈:“娘和小韵闹别扭了吗?”
何妈道:“不曾闹,太太还夸三奶奶记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