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杜容和是不一样的,他在前院单独占了一个小院子,杜老爷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过去,连看一眼都不成,就连杜容和的先生也只有杜老爷和杜容和见过,直到杜容和不需要先生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先生是圆是扁。
就跟这个家只有杜容和是杜老爷的亲儿子似的!
尤其,杜老爷是单独用砖瓦把厨房旁边两个罩房围了起来给他做的书房。
杜容泰和大哥溜过去瞧过,下头人不一会儿就端着不知名的糕点往里头钻,但大哥和他那里就没这个待遇。
郎氏告诉两个儿子,这个是因为老三的先生太贵了,不送好的进去人家不收这个学生。
杜容锦当下就气得翻了白眼,大骂这个弟弟无法无天,不知尊卑。
杜容泰看着只是偷笑,他幼时身体不好,多吃粒米都不克化,还拉着大哥说——爹这要把老三喂死呢,所以他对老三也谈不上嫉妒,但杜容锦是个健康的小子,经常看得口水直流地回来抱着亲爹膝盖要吃的。
杜老爷三回里能给他买两回,但外头逐渐就传出杜家大少爷嘴馋的话了,杜容锦从此就开始点灯苦读、喝风饮露,想把这个弟弟比下去。
智慧倒是不曾被点化,反而越读越不沾人间烟火了。
杜容泰更爱大哥,但也不是不爱这个弟弟,大家一母同胞,什么事也比不过同住一个娘肚子的感情,无非有厚薄而已。
杜容和自己找了个乱七八糟的差事还非要做,杜家人不理解,杜容泰也不理解,但他还是想支持这个弟弟。
三兄弟一路无话,杜容泰在自家小院门口叫住了弟弟,接着袖子里掏出一包小麻花放在弟弟手里,道:“在外有什么难处,要记得跟家里说,满杜家难不成还找不着一个和你贴心的人吗?”
说完,他就转身进去了。
杜容和在路上慢慢地打开了牛皮纸包的麻花,小麻花搓得很细,上边裹满了糖浆和白芝麻,他挑了一个放在嘴里,麻花爆出激烈的面香。
杜容和想,自己和哥哥们的相处,似乎一直停在他没开蒙前了。
那时大哥二哥来看他时都会带着面老鼠和小糖人,但都过去多少年了,大哥和二哥早就不是那样相处了,他们可以打来打去、玩父子游戏。
但他跟这两个哥哥,竟然还停在穿开裆裤的时候。
好在,他如今也有了知心人,已经不再渴望兄弟间的亲密。
杜容和吃着麻花,心里为这一点温情触动,到了院子门口,看见屋子里的海棠树,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以前这里还有株石榴树。
家里盼着二姐多子多福,她人跑了第二年,大家老爷就亲自动手把石榴树砍了,还跟郎氏说是只要二姐不生孩子,一个没有孩子的姑娘一定会回娘家,到时候他们就能全家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