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在送她跟着两个姑娘过来前,特意让杜太太交代过,不仅要她教导姐儿们,还要顺便教导楚韵。
杜太太说:“老三媳妇出身小户,世面见得不多,一身反骨,成日捣鼓着要下地,你过去好好教她怎么做少奶奶。”
朱嬷嬷蹭过来跟楚韵说时,楚韵眼珠子都要听掉出来了。
有时她真不理解这些老爷太太的想法,难道他们是想宅斗吗?
但楚韵觉得,派下人来拿捏主子是最愚蠢的宅斗方式,因为主人天然有阶级立场,这个嬷嬷就算被她卖了,杜家难道还会为嬷嬷来告她吗?
楚韵不怕这老叟婆,她稀奇地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嬷嬷也认为自己有权力管教她以后,她张张嘴巴说:“我知道了,嬷嬷先回吧。”
杜容和知道之后,脸色难看得吓人,以他的性子,这种仆人是留不得的,马上就该撵出去。
楚韵摇头:“今天是朱嬷嬷明天是张嬷嬷,哪撵得完?不如把她留下来,吓得她不敢跑过来找我。”
李佑纯想起拔步床里的木匠,吓得手上一哆嗦,茶都没端住,他笑着问:“那你想怎么办?”
其实他有个想法,李佑纯说:“奴仆都是欺善怕恶的东西,只要你硬得下心肠,拖一个犯了大错的奴才在院子里打板子,再叫家里其他人站着看就能解决。
这种法子是一劳永逸的,人嘛,都容易物伤其类。看一回刑,心里不怕,多看几回总会怕的。
“宫里就是这么办的。”李佑纯说,李家不至于如此严厉,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奴仆跟筷子碗一样,摔坏了再买一套就行。
主子的安全和舒适度才是最重要的。
楚韵先看了下小荷老师,小荷老师表情淡然,他笑着给她端了一杯热乎乎的金桔茶,轻声说:“很多人家都是这么做的,离着宫里越近越是如此,包衣家的奴才有不能通买卖的,即便死了也不是大事,只有活契奴才才说得上善待。”
随后又马上小声申明:“一朵洁白的荷花自是不会做这等凶恶之事,就怕有些人看似莲花,心如黑碳。”
楚韵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就看向黑莲花李佑纯,李佑纯也在喝茶暖身,他被这阵古怪的目光盯得汗毛倒竖,还笑着问:“怎么了?”
楚韵知道小荷是在给李佑纯上眼药,人都有攀比之心,说人坏话的小荷也很可爱啊。
但仔细想想,李佑纯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确实不是因为他的善良,反而是因为他很有手段。
自己最初不想来李家,如今不也好好地做着小白鼠吗?
李佑纯为人颇有君子风度,他对何妈李叔也很好,现在一想他对奴隶的态度,楚韵认为他对下人的“好”,是出于对自己和杜容和的重视。
——这是你们的奴才,我不会随意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