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吃真是百感交集, 险没把楚韵眼泪吃下来,她侧头去瞧小荷的。
杜容和面前放的是蒸羊肉、兔生、酸奶|子、酱黄瓜,主食是米饭,都是他爱吃的,他小声说:“这个蒸羊肉是幼时胡同里蒸羊章的手艺,他老人家早把手艺传给了儿子,自己在家含饴弄孙不下厨了。”
这些菜都不贵重,但两人被监视的不适却瞬间不情不愿地烟消云散。
楚韵吃着面跟杜容和说:“看看人家这事做得,让人一点火发不出来,多贴心啊。”
杜容和已经受过这种手段无数次,笑:“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才能这么贴心。”要他去做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下午两个人就一边等李佑纯回来一边琢磨怎么给家里写信。
他带着妻子顶着父亲的怒火跑了出来,这是大不孝。
懂事的孩子应该跪到父母跟前涕泗横流地求他们原谅,不要气坏了身子。
上述孝子事迹仅供参考,杜容和从来没干过。
杜容和:“我从小就好孩子,不挨骂的,没机会跪到祠堂里痛哭流涕,倒是听何妈妈说大哥大姐干过不少这事。”
五六岁时他还很羡慕大哥大姐能玩父慈子孝的游戏,二姐丢了以后,他还偷偷溜到祠堂跪了几次,小白花似的哭:“爹娘,儿子是冤枉的!”
这种伟丈夫之举就不必说给小韵听了。
他故意愁眉苦脸道:“不过逃跑这件事,我也没做过啊。小韵,你可得对我负责,小荷可是跟着你出来的。”
楚韵素来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都把人拐了还能怎么,凑合着过呗,她思索会儿道:“咱们先写信回去报平安,让何妈李叔知道咱们在哪,让他们多收拾点咱们常用的东西过来。”
杜容和笑:“这给爹写没用,要娘说,咱们写两封吧。”
两人说干就干。
杜容和惊讶地发现自从说了“不行”以后,他整个人思维都开阔了许多。
比如说,你一个杜淳风,说破天也就是个老杂毛,怎么就能跟“孝道”这样的国之重器放在一起?
他杜容和也是个小杂毛,身上哪里担得起这个担子?
再说君父君父,君在父前,他一朵风中瑟瑟的娇花,哪能一下伺候两个大爹。
杜容和迅速适应了“不孝顺”的处境,而且得ῳ*Ɩ 心应手地想了一连串怎么给“孝道”有个交代。
眨眼两篇孝子家书就写好了。给杜老爷的信里先说了下自己的落脚处,整篇文重点是——我愿为大清肝脑涂地,就算零落成泥也在所不惜。
写信的事楚韵不管,这是小荷的父母又不是她的。在楚韵心里,自己人和外人是分得很清的,她一直觉得成亲了就把丈夫|妻子的父母视作自己的父母很奇怪,分明就不是这样,大家是不得不在一起过,实际并没有什么感情。
小荷对杜老爷杜太太的态度,她绝不会插手去管,但戏还是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