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了,本来就不是姐姐的爸爸,所以叫不叫都没关系,姐姐开心就好了。”
“可是她不开心啊!”
林嘉麒托着腮想了想,拿不定主意:“那你说,我们做什么,她才能高兴?”
林嘉麟苦恼地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脑子里兜兜转转,素色封面的方格本子跳入脑海,他猛地坐起身:“你说,她会不会都写在日记里,就像你,少吃了一颗棒棒糖也不开心,都记在日记里。”
林嘉麟觉得有道理,撺掇他把日记本偷出来看看。
周一,父亲早早上工地干活,大姐姐也上班去,继母带小姐姐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贼心贼胆齐齐增大,他把门放风,林嘉麟潜入行动。
带去了学校。
原本只是想偷摸看看,林嘉麟说上面没写什么,大多是数字,甚至写到三位了,某一页上写了一小排字,也认不得几个。两人一合计,索性带去学校,找无所不知的班主任。
平日里笑口常开的黄老师,表情却严肃异常:“这是谁的日记?”
“我姐姐的。”
“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什么?”
黄老师将本子递还回来:“你们的姐姐,还好吗?”
还好吗?
应该是不好的,昨天去她屋里,林嘉麒还在她手腕上看到两条微浅的红痕。
林嘉麟吓得抹眼泪:“我姐姐真的生病了吗?”
“她现在,肯定很痛苦……”
过了很长一段,他们也依旧不知道小姐姐生了什么病,她还是那样,温言细语地给他们说故事,教他们读书认字,微微笑着,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反着病态的淡光。
她慢慢愿意和人交谈了,偶尔也会到小庭院,和大家一同吃饭乘凉。
他们升四年级的那天,大姐姐上班回来,抱了小一摞教材和一套黑白校服,说小姐姐要读书去了,考高考,上大学。
高中在市里,是要坐车去的。他们一大家子拎着大袋小袋,把人送到路口,她同喜欢说话的小缘姐站在一处,聊着什么,不时弯着眉眼笑。
车在路口停了十分钟,陆续上去许些学生,祁冉插着兜,微微低头,站在父亲跟前,声音很小:“爸,我走了。”
她转身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他回头,看到顶天立地的男人红了眼圈,继母和大姐姐跟着车子走了一段,拥在一处低低抽泣。
他和林嘉麟当时不懂,只当是离愁过深。
年岁渐长,懂得的多了,也认了许些字。偶尔想她,会去她屋里坐坐。
再翻出纸张泛黄的方格日记,恍然明白了大人们的忧心与释然。
一页一页的阿拉伯数字,数到第二百七十一时,她写道——米氮平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然后,又继续往后数数,画下的痕迹越来越重,一眼看去,能看出明显凹陷。
还好,都熬过来了,谢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