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乾率人试着攻城,还未近前,便箭如飞蝗般射来,一时士卒损伤许多。雷乾鸣金收兵,命人查看,那箭头上竟有剧毒。
临沧城门终日紧闭,亦与外界断了往来,纵使流景善易容,也混不进去。翻墙更是不行,临沧城城墙比别处高出丈余,更在地上遍布毒刺。何况三皇子向来有江湖武士助手,更不容易得手。
流景试过强行登墙,却被逼了下来,空中无处落足,她肩上还着了暗器。流景虽然心底不服,但宁慧是怎么也不愿她再尝试了。
于是挖洞!三皇子早知流景有掘地道的前科,临沧城墙下早埋了暗桩,掘地道竟也行不通。
来强的来软的都行不通,雷乾已熬得双目通红,此时听了宁慧的话半天反应不过来,“公主的意思是?”
宁慧也熬得神色憔悴,实则这半月来新朝军从上至下,没有不憔悴的,“咱们限定他三日开城投降,若他不降,城破之时便屠城三日,杀尽临沧与西南都城的百姓,鸡犬都不留!”
薄言被这狠厉惊醒,他欲出言阻止,但看宁慧神色坚定,甚而透着几分狠厉,心里更是震惊,起身道,“百姓何辜?公主若要屠城,先杀了在下!”
宁慧神色一冷,“百姓自然无辜,但三皇子笼络人心,临沧城内妇孺老幼皆万众一心,与我等着实不利!咱们远征至此,哪里能与他们无休止的耗下去。”
“公主何曾不是笼络人心的高手?若民心所向也能定罪,那天下百姓可杀尽矣!”薄言已有微怒,只是尚且克制。
雷乾始终木着脸不说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见过的死人比宁慧见过的活人还多,“公主真决心如此?”
宁慧苍白瘦削的脸庞微微扬起,已熬得微尖的下巴显出一个倔强的弧度,“我只怕三皇子不信!”她决然起身,“那便以邻城为例,他若三日不降,杀邻城……千人,六日不降,杀邻城两千人,悬首级与旗杆上,叫他们看个清楚!”
宁慧说罢甩袖而出。
秋红素知宁慧手段狠厉,但听宁慧神色镇定地说什么杀千人杀两千人之类,还是吓得呆了,竟忘了跟上去。
流景背上亦是一层冷汗。
宁慧走出去许久,帐内还静的落针可闻,许久许久,雷乾对着宁慧离去的方向躬身抱拳,“老臣明白。”
攻占城池屠杀俘虏,这在军中并不罕见,王灵便喜欢杀俘虏;甚而烧杀抢掠,洗劫三日也是有的,士卒们拿命拼杀,进城后放纵一番,也常是为将者惯用的奖励手段,尤其在军饷微薄之时,这招向来能鼓舞士气。
屠城……也是有的,雷乾戎马半生,该见得都见过。
只是他自己向来号令森严,治军有道,从不干这等事罢了。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除却已然麻木的无所畏惧,也更对鲜活的生命有着一份固执的怜惜与敬重,所以他善战,但不嗜杀。
他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此时他躬着的腰身还未直起,他手下诸位副将已急着劝阻,“将军!”“大将军!”
雷乾举目四顾,但见众人一脸急切,唯有秦副将神色如常,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见雷乾无动于衷,想起这位还站在当地的流景素与公主交好,都欲托他多多劝说,但见流景却面色阴沉,谁也不理,径直出了门。
秋红这才如梦初醒,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