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征战疲乏,双方依旧布置营防,半分也不敢松懈。
夜里安睡时,因听闻珪园之事,流景便在宁慧帐外安歇,不敢松懈。
这夜半夜时分,流景半醒半梦间只听得外面轻快的几声鸟鸣,此后轻轻几声手指扣在空竹板上的声音,这是旧日珪园联络暗号,她登时惊出一声冷汗,摸出大刀提在手上,身影长处,已掠出门外。
秋月浩荡,只见一个身影轻轻一闪已往远处去了,宁慧就在里面安睡,流景不敢轻离,登高望远,仔细巡查周围,不见异状,才往那身影追去。
营房之外都是荒山,西北之地干旱贫瘠,山上大多只长荒草不生高树,秋风一来,草木凋零,山上更是一片荒芜的土黄色,月光下之间山势绵延,清辉一地,秋风肃杀,叫人顿生寂寞。
流景追出营帐五里开外,忽听前方山弯处有人呼吸急促,似是有伤在身。
流景不敢大意,小心凑近,却见月光下葛素扶着山根边一处矮墙,委顿在地上。
葛素脸色青白,鬓发散乱,身上一股极重的血腥味,呼吸急促,几乎不能支持。
流景急忙上前,也顾不得细问,扶着她替她诊视伤情,葛素却伸手拦住她,“珪园的人就要来了,快逃吧!”
流景闻言顿时心头凉透,“珪园的人?”
葛素惨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否则谁能将老娘伤成这个样子!若非我精于医毒,趁其不备伤了他们,哼……”
流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到了哪里?都是谁?”
“莫琪殇手下的人,我一路遇见五个,已毒死了两个。他们只怕不日便能找到此处了,你趁早逃走,他们未必能寻得着你!”葛素冷笑了一声,“你这次若死守着宁慧那个死丫头,那上天成全,你俩肯定能做一对儿死鸳鸯!”
流景自然清楚情势之危机,但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与宁慧同进退,而况她若逃走,宁慧身边只有一个薄言,哪里能是珪园的对手。
流景对葛素所言只点了点头,“你伤势较重,不适合长途奔走,营里有人医术尚可,先给你瞧瞧伤势,再找出地方你先将养两日。莫琪殇手下的首要目标定然是我和宁慧,你便藏在此处,也无人顾及你。”流景想起卷耳医术,决定先将葛素带回去。
葛素被她夹在腋下,只觉浑身又疼,又是气血翻涌,难受之极,嘴上却是不停,“流景,你他娘的竟是个情种,哼,千离院教出来的,竟然是个情种!”
“闭嘴!”流景喝了一声,“你就近藏在雷乾营中,万千士卒,珪园再手眼通天也难一时三刻找到你,你跑什么!”
葛素哼了一声,“我也深明大义,不愿耽误战事!珪园那帮人若察觉半点踪迹,雷乾军营里还不得乱成一团?”
流景万没想到葛素还能顾及这些,惊讶异常,“你竟是个义士?”
葛素闻言咯咯一笑,“哎哟,你瞧瞧我,不愿累及将士,竟放过最好的藏身地跑了出来,又怕你不知情被珪园抓了,拼死跑来送信,真他娘是个义士的行头,这不是中了邪了!”
葛素伤势本来就重,又被流景没轻没重夹在腋下,说了两句话便觉一阵难受,咳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