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怀勉最想回避的问题,可又必须直面。
他只好又祭出他迷惑人心的招牌大笑脸,“周老师,我有五虚岁了。”他决定了,以后只说虚岁年龄。
蒋老师只觉眼前发黑,眼神里全是谴责地看向校长,再没能忍住,“范校长,这孩子是不是该送到小学部去?你给弄错了吧?这孩子我收不了。”
蒋老师资历老,教学能力突出,对学生们还极富耐心,钟怀勉这样的学生给安排到她这里最合适。
可这样安排了,校长也亏心呢。
原想先叫蒋老师把俩孩子领走,等过后家长走了,她再找人好好哄哄给个解释的。
现在没蒙混成,蒋老师直接给拒收了,还当着家长的面儿,校长为难了。犹豫着是不是先拉蒋老师去走廊做做思想工作。
钟怀勉哪能允许大好局面有反复,拉着贺生生对蒋老师语出惊人道,“蒋老师,你知道你这样会错失什么吗?年级第一和第二就这么被你拒之门外了。
这小孩还挺有意思,就不知是胆大无知,还是真不寻常。蒋老师重又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吹牛谁都会,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贺生生虽觉着小豆子这些话说得太早了。可说都说了,就认了呗。反正兄弟俩要共进退的。他迎着蒋老师的目光,“我在汝城军区,从小学到初一,从没考过年级第二。”
咦,蒋老师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个好苗子。能在汝城军区学校保持第一的,到这边军总前二十名应该没问题。这个学生是要收下的。
再看向他旁边的小不点儿,也有了更多的耐心,“贺生生证明了他自己,钟怀勉你呢?”
“其实你们给我来场考试,我马上就能证明自己的。现在我只能说,有我和哥哥在,第一二名永远落不到别人头上。”他说的时候,脸微微上扬,那种自信和霸气侧漏的样子,特别耀眼夺目。
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太好看了,尤其小的,真跟精雕细琢出来的小玉人似的。
蒋老师忽然就有了怜惜之意,头一甩心一横,对俩人说道,“走吧,明天就有测验,咱们见了真章再说。”
还气校长办事儿糊涂,招呼都没再打,蒋老师自顾领着两个新学生走了。
——
俩孩子自己把事儿漂亮利落的办好了,一点都没用家长操心。
钟湛还很平常心,贺锦坤真是大开眼界的感觉。
对小豆子,贺锦坤觉着谁也预估不了这孩子的上限是什么。纵然再有和他天姿不相上下的孩子,贺锦坤也坚信,没人能超越他。
因为钟怀勉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父母,能引领他扶摇云霄之上,他小小年纪看得都是峰颠之上,云阔万里,这孩子注定要不同凡响的。
贺锦坤由衷地对钟湛说道,“老钟,你们夫妻在管孩子这上头,我是彻底服了。管你家钟怀勉时,我家生生你们也别手软,顺带都一起吧。要不,生生干脆给你们当干儿子吧?”
脱口而出后,贺锦坤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妙,“老钟,真听我的,俩孩子这么好,咱们何不让他们的兄弟名分更正式一些。”
钟湛竟没觉着不好。贺生生在家里都出入多少年了,在他这里也比堂兄家里几年才见一回的侄子们要近多了。
钟湛还有一个他的小心思在里面,贺生生一直喊苏禾禾“小苏姐姐”。
前几年还罢了,现在他时刻有年老色衰的危机感,苏禾禾却越见青春娇艳。再总被喊“姐姐”,这要一起出门,他很担心要被人当老夫少妻。
若突兀地张口要孩子改口,苏禾禾必得笑话他不自信。可若是认了干儿子改口,这事儿却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成了。
“那我回头问问苏禾禾,这事儿得她做主。”钟湛回道。
贺锦坤这样狐狸心眼的,心知这事儿就必成了。
钟苏这对儿夫妻很有意思,钟湛对苏禾禾千依百顺的,可他在家却绝不是没发言权的。相反,苏禾禾很多事上会更看重他的意见和看法。所以一件事钟湛同意了,苏禾禾多半不会反对。
这夫妻俩是贺锦坤见过的,最彼此包容恩爱的夫妻。
说好了有事电话联系,两人在校门口各自上车离开。
路上,贺锦坤忆起曾经对苏禾禾的那点绮思倾慕,都多少年了?他是光明磊落的人,对不该肖想的人,他从来都是快刀挥斩。
若做不到放下,他不会放任自己和那夫妻俩走近的。
而且钟湛也不是能被糊弄的人,眼里绝容不下沙子的。贺锦坤自觉没那个本事在钟湛眼皮下蒙混过关。
也正是心正无邪,所以他才能毫无负担地说出两家结干亲的话来。
刚见钟湛也没反对的意思,显然也彻底放下了芥蒂。两家以后可就是实打实的通家之好了。
贺锦坤心情大好,嘴里哼唱着军歌,一路飞驰。
却不知这次他属实自做多情了,钟湛从没把他当做对手过。
当初钟湛跟苏禾禾有吃醋的行为,也是因为苏禾禾太飘忽了,他一直抓不住摸不着,行为控制不住就带出来了。
这和外人一点关系可没有,不然他哪可能允许贺生生在家里出入那么多年。
要知道贺锦坤还有这样的想法,干儿子的事儿,钟湛肯定要斟酌一二的。
好在他不知道,不然贺锦坤得怪自己坑了儿子。
儿子不在家,可以二人世界了。钟湛回家做了午饭,去学校找苏禾禾一起吃。
还没等苏禾禾跟他埋怨怎么又来了,他抢先说了贺锦坤的提议。然后感叹似的说,“其实白捡个贴心的大儿子咱一点也不亏,倒是贺锦坤不知咋想的。”
苏禾禾想想也是,可她还是有点思想负担的,“枝枝啊,我比生生就大十三岁,让他喊妈,人家不会笑吧?”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钟湛不经意似的给她落到腮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这有什么?只是干妈,谁能笑?有了兄弟名份,咱们领着生生去哪里都更名正言顺了。这样不好吗?苏禾禾,你不是最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吗?”
苏禾禾也只是有点抹不开脸,被他一说,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