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绍儿了。”给姐姐捂实被毯,融野才将纸门又推开了些,好让孩子为她深爱的母亲呈上汤药。
“绍儿不能替母亲受苦,至少要做到力所能及的这些。”
女儿的话令永仙不禁追忆起小时候的妹妹。很小很小的人,对世事一概懵懂,却总能觉察到她于深夜流下的不为人知的泪。
“姐姐不要哭不要哭,融野会陪着姐姐,永远陪着姐姐……”
她的妹妹如今长成能拥她在怀的女人了,她的女儿也觉察出她的脆弱。
“雪天路滑,今日就别去画所了。”
“没事的,母亲。”永绍坐得直,又道:“有少总领大人陪着您,女儿去得放心,作起画来也更有劲了。”
颔首,永仙未再阻拦。
可女儿话是那么说,两膝依然合得紧,没见她动身。望望女儿,永仙又睃了妹妹。
“嗯?”
三张一看就是一家人的脸互相瞅着,融野努力开动脑筋,待药汤热气渐消方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啊,那,就那个,绍儿不是说要去画所吗?”
见聪慧无双的少总领大人好歹开了窍,永绍微叹息:“绍儿想看母亲喝完药再走,您可快些喂吧。”
融野憨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孩子是没所谓,然她深知她的姐姐在孩子面前是怎样一位具有威严的母亲,故而她一时也迷茫该不该由自己来喂。
正所谓大智若愚,灵机一动,融野干脆说道:“那绍儿来喂你母亲吧。”
“我、我吗……?”
孩子竟露出了比她还要迷茫的表情,头歪着眉皱着,真不知道这憨相像谁。
“母亲再怎么是母亲,也属肉体凡胎,也有生病不舒服的时候。绍儿已经不小了,可以照顾你的母亲了。”
得少总领一言,永绍点心悦诚服,又问:“这是对母亲尽孝对吗,少总领大人?”
“尽孝?”
把头一歪,融野又迷茫了,兀自想了半天才说:“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晓这是否是对母亲尽孝,但我觉得绍儿只要随心去做就好,就像不煎好药端给母亲,绍儿就没法专心画画一样。”
谛听少总领一番教诲,永绍似有所悟,遂移膝近前,捧起盛满浓黑药汤的碗。
“绍儿没法专心画画是怕被别人说这是对母亲不孝吗?”
汤勺舀了黑汁,永绍看向母亲的眼:“不,绍儿只是心悬母亲的容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