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笑笑不说话。
江捱却因为余鱼这个笑容,心中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疯长。
很快,江捱搬到了西街的景天酒店五楼。
就住在余鱼的隔壁。
江捱以为余鱼说的那句“我不是读书人”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直到他那天打开房门,看到余鱼带着一帮人回来。
余鱼的衬衫上带上了点血污,手里捻着一支烟侧头和六子说话。
听到动静,余鱼才扭头来看江捱。
看到垂着眸子看向她的少年,余鱼脸上露出一个江捱常见的笑容来。
“江捱,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一伙人全部顺着余鱼的眼神朝江捱看来。
江捱的视线在他们手里握着的东西上划过,那上面有的带着明显的痕迹。
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看余鱼脸上的笑容,像是赢了。
只是江捱不知道,是他爹江潘峰的人找上门来要找那些住户的毛病,余鱼带人过去“整治”了一顿。
余家有人护着,江家也有人护着。
所以两边动手,就只能江家的人和余家的人动手,而不是护着江家的人和护着余家的人动手。
打人这种事,西街过一段时间就要发生那么一两次。
六子朝着这江捱看去,六子也知道,这个叫做江捱的男孩和老大关系走得很近。
六子忙里忙外,没时间了解这个叫江捱的小子。今天看到了之后,六子莫名对这人生不起喜欢来。
他看起来,就不像和他们一伙的。
且那种眼神……是嫌恶么?
老大怎么能忍受和这种人呆在一起,六子看向江捱的视线里透出了点凶意。
“老大,这就是你那朋友么?看起来是个读书人啊。”
平头开口,大伙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不过咋突然开门呢,吓我一跳。”
“别把人吓到了,赶紧回去吧哥几个。”
“既然是老大的朋友,你们说话就悠着点。”
这群人一开口,方才那种肃杀的气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捱说:“听到动静,就出来看一眼。”
余鱼:“那早点睡吧,我们刚解决了点事儿回来。”
余鱼笑着风轻云淡,江捱低头,里头握着门把手的手却紧了紧:“嗯,你也早点睡。”
门关掉之后,六子忽然道:“老大,这小子好像挺能接受咱们的职业啊。”
余鱼看向六子:“接不接受的不重要,能接受更好。”
六子:“可他不是您朋友么?”
余鱼:“是朋友啊,我是做这个的,他爹也是做这个的。”
六子不明所以,余鱼让六子把脑袋凑过来点。
六子低下头,便听见余鱼对他说:“他爹姓江,叫江潘峰。”
六子一愣,继而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再看向余鱼的时候,六子心中已经肃然起敬。
老大还是老大啊。
而刚刚关了房门的江捱心中颇不平静。
他背对着门抵在门板上,外头的动静能透过门板传到他耳朵里,只是他没听到余鱼的声音。
他沉默着想起刚才余鱼和身边的男人说话的样子,以及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江捱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是余鱼那在捏着烟,沾着血味的样子,却令江捱感到一种他本不应该感到的反差的吸引力。
她是怎么成为这样的人的呢?
江捱这天晚上,很晚没有睡着觉。
他想起上次在赌局对余鱼撒的谎。
他说他已经将那些花都送人了,但是其实没有。
那些花还都摆在他的院子里。
现在,那些花应该已经枯死了。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不也比谁都残忍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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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啊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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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捱知道自己并不对劲。
但是他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余鱼刚才的样子。
他告诉自己不该去想这些事儿。
但是怎么能不去想呢。
他的脑海还在不断回忆。
甚至开始回忆起她那指尖的某一处细节。如同某一天徐宁砚踏入赌局的时候, 观察余鱼的手那样。
他像无法进行下次思考那样思考——余鱼的手,究竟是怎样拿起武器的,又是用那只手,以何种姿势, 握住一个匕首的呢?
这令江捱陷入某种无法解脱的旋涡。
以致于他翻来覆去并未睡着, 最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 从床头柜里摸索出了钥匙,在前台惊讶的视线中,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西街大酒店,而回到了他原来住的地方, 他打开院子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根茎腐烂的味道。
摆在堂屋前面的一盆花,已经死掉了。
枯萎。
丑陋。
江捱蹲在一盆他常看的花面前,看了很久。
第二天, 江捱便以住在景天酒店不便为由,和余鱼说要离开。
余鱼当时抬眼看了江捱一眼。
江捱没有看余鱼。
或者说他并不敢看余鱼, 他害怕自己心里的那种情绪倾倒出来。
他也不敢说只要一闭上眼睛,他脑子里便全是余鱼的样子,他是一个男人, 余鱼也是一个男人,这正常么?
且……
即便不正常,他江捱有什么借口融入她的生活。
“好,你是搬回原来住的地方吗?我找人给你把东西搬回去。”
江捱说:“不用了, 我不回那里。”
余鱼想到什么似的, 似笑非笑地问:“你不会是要回你爸那儿吧。”
余鱼还真没想到, 在江捱这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江捱:“嗯, 我考虑了一下, 想回去。”
余鱼又看江捱,江捱低垂着眼皮,漆黑的眼珠子盯着某个她衬衣上的点,却不敢看她的脸。
余鱼:“好。”
余鱼看着江捱的时候,江捱只觉得她的视线如同柔软的滚齿一样在他脸上轧下了一道道红色的印子,滚轮印,那印子将他整个人弄得很狼狈,只是只有江捱自己知道,也许余鱼也知道。
不知为何,在那天晚上看到江捱之后,六子就似乎对江捱这个人充满了兴趣,嘴里总是时不时地提起江捱的名字,以观察余鱼的反应,在看到余鱼并无什么特殊的反应之后,六子才放下心来。
这天得到了江捱已经离开的消息,六子凑到余鱼跟前,嗤笑一声道:“老大,他上次前脚看到我们打架回来,后脚就走了,我说他是个读书人,接受不了咱们这种行当,他既然都能和他爹划清界限,更何况是我们,上次他从门缝里看人那眼神,我就知道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走了反而好。”
余鱼笑得有些不以为意。
六子如今看余鱼露出某个细微的表情时,容易看挺久。
他其实也不太敢看余鱼的眼神,观察久了的时候,六子也容易出神。
余鱼确实和他们不一样,但是六子并不太敢去说这件事。
他只是和隐晦地问过平头,是不是在看老大的时候会不好意思。
可平头早就交了女朋友,对于余鱼崇敬大于别的,听到六子话的时候,平头也不过是笔直笔直地发言:“平心而论,咱老大确实是矮了点、秀气了点,但那只是外表,又不是什么别的,你忘记老大拿刀什么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