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琛和金少在几分钟之内赶出来的立论角度非常刁钻,按照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在阐述这个辩题的时候肯定会对远亲给予我的帮助和近邻给予我的帮助进行对比,可这份立论却洋洋洒洒的从我能给予远亲帮助与我能给予近邻帮助二事的可行性上进行了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我能给予近邻帮助的可行性更高,从反面论证了远亲不如近邻。
我的立论让对方措手不及,驳斥我立论的一辩说的也是漏洞百出。第二轮的攻辩环节,金少站起来看着对方的小姑娘两秒,然后才想起来攻辩的问题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赶紧去抓这张纸,展开来一看,他眉头紧蹙,先是抬起自己的眼神瞅着对方的姑娘,然后才把整张脸抬起来,“请问对方二辩,您的电话是多少?”
我听到金少的话,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然后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她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请对方辩友不要询问和辩论无关的问题!”
金少放下了手里的纸条,镇定自若的说,“我可以论证这个问题和本场辩论是有关系的,请对方辩友正面回答。”
小姑娘有点尴尬,只能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纸上递给金少,现场一片哗然,唏嘘声不已,还有人在下面“吁”。金少硬生生的把一场辩论赛弄成了非诚勿扰,我拿过那张写了他攻辩问题的纸条,打开一看就知道是子琛的字迹。金少八成是报了名,自己也懒得准备,叫子琛全权代理,只要想个思路出来随意把语言学院的小学妹给对付了就行。
金少非常无耻的举着小学妹的电话说,“诚如大家所看见的,对于那些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想要去结识,总会想出办法。我今天在来这里之前,特意的看了一下我的家谱,发现我和香港的那位首富李嘉诚先生也有着远房亲戚的关系,现在我想以此为借口去找李嘉诚先生要一下电话号码,你们觉得他会当我是什么?”他看着观众问完,转过来看着语言学院的小姑娘问,小姑娘被金少调戏的半晌无语,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少说,“既然对方辩友揣测不出这种情景,我来替你们回答,他会认为我是个骗子!根据人类发展的史前史,亲缘关系首先是地缘关系!脱离了地缘关系说亲缘,那都是扯淡!”
后来的自由辩论环节,金少和子琛的此起彼伏淋漓尽致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打的对方三个小姑娘毫无招架之力。一如我的思路,在最后的结辩陈词里,子琛还在他的稿子里各种陈述了古代社会嫂嫂和小叔们相爱相杀的故事,听的台下的观众拍手叫好,时不时的还“吁”几声。
整场辩论赛结束,评委要出去商议,选出最佳辩手和获胜的队伍,八爷主持台下的观众进行提问,观众问到地老天荒也不见几个评委回来,子琛就忽然站起身看着八爷说,“不然我们现在由观众和在场的辩手向主持人提问吧?”
金少说,“好!”说完使劲儿的拍手,带头起哄。
八爷看着子琛问,“你想问什么?”
金少使劲儿的踢了我一脚,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起来问,不管问什么,反正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套近乎。趁这种机会套近乎,我是智商再低的不可救药了,也不可能会相信让别人下不来台是在套近乎!金少见我无动于衷,自己站起身来看着八爷说,“我代替我们一辩问一下主持人,您的电话是多少?”
金少的话音一落,我满脸通红,现场各种吹口哨的、怪叫的、起哄要我表白的……我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低着头盯着桌子上写了自己名字的标牌,不敢去看八爷此时此刻的表情。八爷拿着话筒,用低沉、稳重、略带沙哑的声音和金少说,“她有。”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下面的观众起哄,齐声的叫嚷道,我使劲儿的跺了一脚金少。
我暗恋八爷的道路艰难险阻,和我的情商、智商说到底也没有多少关系,根本就是金少的指挥失误,错误的定下了战略方针,让我们的行动屡屡受挫,最后成功的南辕北辙。晚上赵野来金少的酒吧接我回去,我在车上和赵野控诉金少,把下午我和金少的聊天内容转述给了赵野,然后问他,“我怎么就谈不成恋爱了,怎么就屡战屡败了?”
我指着赵野安慰我两句,可赵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去看着前面的路继续朝前开车,一言不发。这种沉默让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不是滋味,只觉得赵野这是在给我预示这一次的恋爱也终将会以失败告终,从而坐实了金少对我的预言。赵野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胸口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也没处发。
我不知道赵野在生什么气,可我确实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生气了。
一连几天,赵野都像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从来不主动联系我。我问他一件事儿,他就回复我一件事,多余的话一律不说。我和他说我最近种草了一家好评很多的日料店,意思是想要让赵野陪我去吃,可他只回了我一句,“那你就去吃吧。”
我问他,“你不陪我吗?”
赵野说,“最近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常常抱着自己的手机出神,只要一来短信就神经质的以为应该是赵野的,一秒钟解锁键盘,可看见不过是10086的业务信息,心中无比失落。周末金少叫我去店里,秋天将至,子琛从江苏发来的大闸蟹到了,金少让我去拿。大闸蟹装在白色的塑料泡沫的盒子里,金少叮嘱我,“别贪嘴,少吃一点,这东西寒得很!”
我应了一声,“哦!”
金少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脸色不对,问了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