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也许凶手不止一个人。”
“对。不过,你说也许是商业性的会面,这一点还是有启发作用的。凶手可能利用商人的姿态和他接触,让他消除警觉性。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先从最近进入镇内的陌生人开始调查,重点放在所有身份可疑,以及有能力使用那件武器的人。我建议从现在开始的一周内,封锁夜色镇的所有出入口。任何想出镇子的人都要递交申请,必须经过批准才能离开。”
“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试过封锁镇子。”约瑟夫放慢了音调。“也许夜色镇是很小,很封闭……但实际上,我们是欢迎外来人的。而且这样做难道不会引起镇民不满么?”
“你不会希望能干出这种谋杀案的人在村子内外出入自如。如果他有能力对鲍尔这个地位的人做出这种事,那他也能对镇里所有的其他人这么做——当然,你的家庭也许是例外。”
这句话并不是赞美,而是一种古怪、非常勉强的挖苦。同时拥有镇长和守夜人指挥官的家庭,自然有权利享有更高一级的安全权,但这句话却在强行把埃伯洛克家庭和民众剥离开来。约瑟夫似乎不大在意。“乔贞,为什么你不建议调查村内的人?鲍尔为人有多遭人忌恨,你也看在眼里。”他说。
我不相信所有那些眼神灰暗的人,能有胆量做出这件事。
乔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都是我的个人意见,你可以不接受。”
“你越是强调‘个人意见’,我越觉得应该照你说的去做才是正途。因为这样会让我联想,是不是这些意见的背后,有一些只有军情七处探员才明白,但外人难以理解的理由。”
“你只是缺乏经验——办案不是守夜人的专长。”
就在这时候,两人身后的卧室里传来了一阵发颤的哭嚎,就像将生锈的铁链在玻璃碎片上拖动而过。是鲍尔的妻子。在经历长时间的喃喃自语后,丈夫成为血肉碎片的图像再次无法避免地控制了她的大脑。由此产生的恐惧,而不是悲哀,使她情绪失控,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
无需下令,守候在旁边的医生立刻冲进了屋,尽力使她冷静下来。在这时候,乔贞第一次看到几乎总是面无表情的约瑟夫,眉头皱了一下。那非人性的哭嚎让他不适。
“我们到外面去吧。”约瑟夫说。
两人走到了屋外,他再次开口:“我决定了,乔贞。就照你说的办。封锁镇子,调查外来人。不过后面一项工作可能要花一些时间,因为我们不会给每个外来人做登记。”
“以后可以学着这么做。”
“那么,”乔贞说,“我到市政厅去一趟。这两项工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
在乔贞刚刚转过身后,约瑟夫说:“等等。”
“还有什么问题?”
“我只想问……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
约瑟夫的神情并非不信任,而只是善意的好奇心。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我说过自己只是志愿者,就这样。或许只是连带着进入了工作状态,所以才显得过于热心。”
“‘热心’可不是军情七处给我们留下来的印象。”
“同样,缺乏主见也不应该是守夜人首领给我留下的印象。”
约瑟夫稍微抬起下巴,仿佛让这句意思非常浅显的话给难倒了。“看来是我全盘接受了你的意见,所以才显得缺乏主见?”
“我只是从档案上了解到你的父亲,但我可以说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不管守夜人成为了什么样的组织,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他在没有暴风城的允许下走出第一步,确实是很有勇气的行为。在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晚宴上,你全力维护他的名誉,所以我本以为你会非常坚决地拒绝我的帮助。”
“如果这样可以称为没有主见的话……我真有些不能理解。不过,我确实从没有想过拒绝你的帮助。”约瑟夫停顿了一下。“就像你说的,办案这事不是守夜人的专长,我现在开始学习也晚了些;不管怎么说,我没办法容忍这样狂暴的杀人犯继续潜伏在镇子里。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封闭,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能在像样些的地方上学,但我必须保护夜色镇。为了这个目的,广泛接受一位七处直属探员的意见,我不觉得自己有所损失。而且你刚才提到我的家庭也可能受到威胁,这就让我更加看重这件事了。”
“说起来,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大合时宜……不知什么时候莫蒂琪雅夫人有时间?达莉亚夫人很想见她。”
“就快了,乔贞。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