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万众瞩目,这种感觉与万人之上实在如同碧落黄泉的差别。
颓然到极处,他只剩下最后那一个念头在灵魂深处反反复复,从刚才以为七弦要杀他开始,就没有变过的那个龌龊念头。
七弦毁他一切,他决不让七弦好过!无论如何他都有温念远陪葬不是吗,他一定要拖着七弦最珍视的人到地狱里去,看着他跟他一样疯狂,跟他一样绝望,跟他一样走向毁灭。
“诸位若是没有异议,那我们便如此处置此丧心病狂之人如何,也算给天下武林一个警醒,行走江湖,靠的德、义二字,莫作那无耻无义之徒!”
温于斯看着重重的阴影向自己越逼越近,脸色狰狞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崩裂,崩裂中又隐藏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而站在不远处,他一心想报复的七弦和一心想拖着跟自己一起下地狱的温念远,却在进行一场他意想不到的对话。
温念远看着被重重人影包围的温于斯,目光有些专注,却忽然感觉到被握在自己手中的七弦的五指轻轻抽出,然后不疾不徐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转过头,就看见七弦嘴角含的那缕微笑。
并无讥诮,也没有任何嘲讽,不是奚落,亦没有不屑和漠然。
他甚至被七弦那样温暖的眼神震了一震,多少年了,这个男人的眼神一直如井水深凉,寒彻透骨,从不像此刻,仿佛倒映着微光。
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去吧。”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两个人不用更多言语,都明白这两个字蕴含的意义,正因如此,这句话才更重愈千钧。
“你不介意?”温念远沉沉地问他。
七弦用食指点点他的额头,有些无奈的模样,“这样的你才是你啊。”说着,轻轻将他往温于斯的方向一推。
温念远抿唇,向他点点头,虽然他看得出,七弦眼中还有未尽之意,也许还有什么话没说,但他相信他。
“恳请诸位,暂且听在下一言。”
当温于斯觉得自己大概要落入无底深渊的时候,有什么人挡在了他面前,阳光下同样落下一抹阴影,却又好像与众人不同。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他诧异地睁开眼,看见温念远挡在他面前,双手抱拳,深深地对诸人行了一礼。
看到这一幕,温于斯顿觉滋味难言,也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才符合现在的心境,这种时候才来,不觉得晚了点么?他倒想看看,他这个儿子现在又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有什么好说?”有人皱了皱眉,虽然整件事里,温念远并无主关插手,但温于斯为他所作之恶却无法抹去,此刻看着这个温于斯最宠爱的儿子,他们也并非没有不满。
“想替你爹开脱的话,还是趁早免了,没得商量!”
温念远摇头,“正如诸位所言,家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在下自身也难辞其咎,不应有任何理由开脱。不过养育之恩同样无以为报,在下恳请诸位,饶他一命,废去武功,永囚牢底。”
他话音落下,人群中就传来冷笑,“你说饶命就饶命,那些死于他手的人命何辜,还有你哥哥,又何辜?再者,我们怎知他不会再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