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活着的人。
对长眠者而言,他们已什么都不会拥有,也什么都不会失去,喜悦或着悲哀都只在尘世,幽冥之中唯有无知无觉的安然。
可温念远在乎。
“哥哥,你不要死。”——他从温念远沉郁的眼神中,看到了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那些幼稚言语。
原来他还是不改初衷,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不想让他死。
温念远瞳孔忽然一缩,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因为站在他对面的七弦,突然开始宽衣解带。
刚刚还调笑过他,说他解了腰带是衣服脱得那般快太过淫/荡的男人,此刻解起自己的衣衫来,却是优雅得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对花饮酒邀约作歌的风雅事。
“你——”温念远再说不出一个字。
皎洁如溶溶月色的白衣随着衣袂飘拂之声从七弦肩头滑落,一件一件,直至眼前人上半身已不/着/寸/缕,青丝披散半身,雪白底子上两点嫣红,微微挺立在艳阳下微风中,简直能让人心驰神荡,情/色已极。
如斯情状,七弦脸色却无半分情/色魅惑气息,甚至收了平常慵懒随性的模样,平静得让人不敢起丝毫轻薄之意。
温念远怔住。
却不是因为眼前风景如画令人无法自持,而是因为他清晰地看见,在七弦的侧腰至胸腹之间,有诡异的道道墨色蔓延,如狰狞张扬的有毒藤蔓,又似某种鲜少现于人前的神秘标志。
无论是什么,温念远都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是对七弦身体有利的东西。
震撼只在一瞬间,他立刻回忆起让七弦做出此番举动的那个问题,他忍不住伸手,按上那妖异的墨色,却惊讶地发现指尖才轻触,那纹身就像有生命有自主意识一般,在七弦皮肤之下缓缓流动起来。
“这是——”他指尖蕴起三分内力,试图透过七弦的肌肤,截住那诡异流动的纹身,却发现那东西更加活跃,简直有种沸腾的感觉。
七弦垂下眼,看着温念远按在自己身前纹身之上的手,淡淡地说:“你不是问我温于斯为什么敢说我寿元无多?这邪蛊来自南疆,名曰舍身子母蛊,子蛊由你爹亲手放入我的身体,母蛊么,呵,当然在他手中。”
七弦若自在江湖走动,无甚越矩便罢,温于斯自不会轻动,毕竟这样的杀手锏,握在手里已然够了。
但若他有什么危及温家的不轨之举——比如无耻下流地勾引了他心爱的小儿子——那么温于斯要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温念远抿唇,将内力加到十层,不言不语地去堵那蛊虫,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完全无法平静。
他一直都明白当他向七弦挑明自己的情愫之后七弦忽然决定与他一起回家,必然不可能是为了要修补他与温家之间的裂痕,甚或完全只为了挑衅温家,看温于斯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却没有想到,温于斯堂堂正派大侠,竟然暗中无声无息用此邪道;而七弦更是决绝,干脆拿命来搅乱温家这一池水,并且对此轻描淡写,完全无所谓。
他不想活了?
不行!
“这蛊虫,可有解。”温念远气息沉沉,拾起被七弦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给他披在身上,嘴上问着,心下却明白,温于斯既然下这个手,必然不会给七弦留下多轻松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