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希孟从师父的一叠大作中抽出一张笔触稚嫩,构图毫无章法可言的画来,不禁羞愧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这不是自己以前画了送给师父的么?师父竟然将真的将它带回来保存到现在?希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幅和师父相比之下稚嫩得不堪入目的画,连忙将它塞到了这一大叠画的最底下。
第二日,赵极召见了翰林图画院的主持,掌院学士王择。
“朕昨日在宫外遇见一少年,发现他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就将他带入了宫中。以后就让他到你院里做事,请你多多指导指导吧。”赵极撒谎连脸都不红一下,胡说道,“朕之前已经指导过他一二了,他的这个基础应该不比你院中的学生差,过不定还好一些。”
“能有幸得到陛下的指教,基础一定是比普通学生好很多。”王择恭维道,“既然陛下有命,臣一定会将他妥善安置。臣一定马上前去给他安排职务和住所,日后一定会对他悉心指导,多加关照。”
“嗯。”赵极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你不要将此事声张,还是要把他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懂么?”
“是。”王择口中答应,心中却在腹诽,就您老昨晚那轰轰烈烈的架势,这事儿宫里早就已经传遍了,哪里还需要我来声张?
此刻,赵极却还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将希孟隐藏得很好,不曾惊动任何人。
希孟搬到翰林图画院里住,其实什么行李也没有,只是空手一个人来去而已。
王学士感到深深无奈,这孩子简直就是官家从街上抢回来的一般,竟然连回家的机会也没有,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一概都没有带。
不过到了下午,官家竟然亲自派人往翰林图画院里送来一箱又一箱衣服和生活用品,每一件都是上乘之物。
那些衣服物品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宫中物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制出来的,真不知道官家到底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给司制方里下了紧急命令。总之,官家是没少在这孩子身上下功夫。
希孟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南方小哥哥同一间寝舍,开始两个人都比较害羞,只是互相笑笑,然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几句。
“你家哪里的啊?”小哥哥问道。
“陈州门那边。”希孟回答道。
“陈州门是什么地方?”
“就在汴京,南边?东边?”希孟想了想,觉得家里住得又像在东边,又像在南边,便说道,“东南边的一个城门。你呢?”
“我家啊,我家可远了。”小哥哥骄傲地挑眉道,“我家在婺州,你听说过没有啊?”
果然这地方听都没听过,希孟摇摇头。
“想想你也没有听过。”小哥哥到,“在两浙路,离这里很远,一个很多人都没听过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跑这么远呀?”
“为了进画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