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长公主拓拔仪,太武帝最小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姑姑,母亲又出身于鲜卑乙氏贵族。按理说应该是尊贵万分,备受宠爱。
可拓拔仪从不觉得,至少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她是太武帝最小的女儿,但从没得到自己父皇的一丝关怀。她的母亲的确是出身乙氏,但却是旁支庶出,又没有生下皇子,自是难得乙氏的照拂。
更何况她又不顶美又不顶聪慧,母亲在宫中的地位只是平平。所以就养成了一副平淡的性子,和柔和的脾性。不想出去找麻烦,也就每日里看看书,练练字,绣绣花,倒也成了鲜卑公主中难得才华。
对于太妃娘娘和贵人娘娘她都是知道的,一个是父皇生前最受宠爱的妃子,一个是现今皇帝心尖上的人物。拓拔仪很羡慕她们,只有这般的美貌,这般的才华和凤仪,才有得这般的地位。不过她牢牢记住母妃的话,不可多走一步,虽心中羡慕,但也在心中,自己只关在从前的建华宫,现在的离宫偏殿里。母妃从来没有错过,要不是这般的安分守己,几乎在这诺大的宫殿里没有任何声音,怎么会躲过一次次的祸乱,平安至今。听说连冯太妃和冯贵人都几乎丧命,吃了很多的苦,自己还是平平淡淡地到老吧。虽然与富贵无缘,但也顺心顺意。
“公主,你怎么还没梳妆啊。”贴身侍女柔华进来惊道。
拓拔仪笑道:“随便一点就好,不用这么隆重,只是到慈安殿请安。”
“太妃娘娘很看重公主,公主总算有出头之日了。”柔华高兴地道,更多的是为自己,在宫中谁不想跟个有权有势的主子,总算是盼到头了。
拓拔仪并不点破,任由柔华开始梳头。
“仪儿,母妃来帮你挑头饰吧。”乙太妃端着一盒子首饰过来。
“母妃,这么多的首饰哪来的?”拓拔仪诧异地问道,看上去个个都很贵重。
“哼,乙氏托人送来的。”乙太妃重重一哼,显然对乙氏多年的忽略很是不满。
“为什么?”拓拔仪知道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乙氏几乎要把她们母女忘记,怎么如今又开始巴结。
乙太妃放下首饰盒子,挑起一枝碧玉簪子别在拓拔仪的发间,说道:“仪儿还是适合素一点,才显得典雅。”
“母妃,你还没说呢?”拓拔仪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急急地追问。
“乙氏想与冯氏连姻,就想到了你。”乙太妃叹了口气,又说道“母妃没别的希望,本来也懒得理乙氏利益什么的,只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就是了,可是母妃看冯熙实在是个好佳配,人长得俊朗有才华,又是世家出身,更兼之陛下的恩宠,前途无量。更何况冯熙在冯家已无长辈,更无蓄养姬妾,你过去不会吃一点亏。所以母妃就动了这个心思。”
拓拔仪一惊,随即又羞红了了脸,冯熙她见过,那个在御花园里温柔地扶起她的英俊男子,真的是让人一见钟情的男子,可自己只敢放在心底,怎么可能有机会。谁知今日机会突然降临,饶是她再淡定,也不由得心神激荡。可想了片刻,又担心地问道:“可乙氏有自己的女儿,怎么轮得到我。”
“真是的,本来还以为你反对呢,原来早动了心思。听柔华说你这一月来都拿着一条帕子发呆,恐怕就是冯熙了。”乙太妃不禁笑道。
“母妃!”拓拔仪这次真是连耳朵也红了。
半响,乙太妃才正经地说道:“这你不用担心,冯氏并不想与乙氏走得太近,所以不会直接连姻。
拓拔仪舒了口气,对上自己母妃促狭的笑脸,刚刚退下的红潮又涌了上来。
“可是。”乙太妃又说道。
“可是什么?”拓拔仪紧张地抓住乙氏的手,好不容易可以接进幸福,她不想放弃。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就让她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回。
乙太妃摇摇头,叹道:“冯熙并不知晓,都是冯太妃医理操持,听她的口气冯贵人也不太同意。”
“那如何是好?”拓拔仪感觉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透心地凉。
“那就要冯熙自己喜欢上你,冯太妃也说了,她只是提个建议,她不会勉强自己的侄儿。至于冯贵人她就更不会为了所谓的连姻委屈自己的哥哥。”
“自己喜欢我?”拓拔仪喃喃道,随即又狠命摇头“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喜欢我这么平常的女孩子。”
“仪儿,万不可妄自菲薄!”乙太妃抓住拓拔仪的肩膀,正色道“便是搏一搏又如何,搏到了就是无边的幸福,搏不到冯太妃也不会亏待你的。”
“搏一搏?”拓拔仪复述道,渐渐眼神变得坚定。
“好!就搏一搏!”
乙太妃满意地点点头,方说道:“你放心,事成的可能性很大。你虽不是顶美,但却是惹人怜爱,再加上你女工诗书无一不精,冯熙不会看不上你的!”
“可是,他姑姑他妹妹都是绝美的女子,我差了一等!”拓拔仪有些自卑。
“仪儿,你没发现吗?无论冯太妃还是冯贵人都是喜欢素雅清绝的女子,和你很像。冯家世代都是汉人,我看就是汉人的大家闺秀也比不上你。”乙太妃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只要把本性拿出来就好,不然冯太妃也不会挑中你。”
“女儿知道了。”拓拔仪恢复了一些信心。
“知道就好,记得除了慈安殿,也要常去清扬宫走动。冯熙极疼妹妹,只要冯贵人点头,事就成了大半。”乙太妃殷殷嘱咐。
拓拔仪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吧!”乙太妃再次理了理拓拔仪的发丝。想了想还是不把冯熙也在慈安殿的事告诉女儿,有时候惊喜这东西比较容易造成奇迹。
看着拓拔仪远去的身影,乙太妃握紧了拳,暗暗想到,仪儿,母妃的幸福已毁,母妃一定要你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