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撒谎了是不是?女儿的心事,我做母亲的难道看不出来?”赵香凝的声色语调已俨然常人一样,哪还有病魔缠身的迹象?
“母后!你就不要说了嘛!我可是不会嫁给别人的?”公主像是在撒着娇说道。
“怎么?你不愿嫁给别人,难道想让人嫁给你?”赵香凝向女儿反问。
“对!”程圆圆马上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就是要让别的男人嫁到我万花宫里来!而我决不可以向外嫁出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赵皇后似乎有些责备地说道,“男大当婚,妇大当嫁!你虽然身为一宫之主,也不能以此违背宗法礼仪呀?”
“母后,你不要说了!你还是好好歇着!不然,会影响你病情的。”公主转而向母后关心地说道。
“好!好!我不说了。不过按你的意思来说,如果耶武状元能嫁到你宫里去,倒也是一件好事!”赵香凝思索着说道。
“母后!你又来了!……”
“皇上——驾——到——”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吆喝声。
正在床边交谈的母女二人不由双双侧目一望,只见皇上已如风而至地走将进来。在他身后,正跟着新科状元耶无害。
“母后!孩儿来看您了。……”程福贵已走至病榻前问道。
“嗯!……”赵香凝轻轻应了一声。
这时,程福贵又说道:“听耶状元说母后接受针刺之后,病情必有好转。等到收下‘五行之针’,再细心调养十天半月,便可全愈。所以,母后恢复健康指日可待。”
“不错!现在时刻已到,我特来为太后收针!”
话说之间,早见耶无害已走至赵皇后床边。但见他快手如“蜻蜓点水”,眨眼之间,已将赵皇后身上的五支铜针迅速收入盒内,便退步来到天子身边,说道:“从现在起,太后便需要安心静养,切莫受到外界任何干扰和刺激。而且在此期间,太后还要日日进行身心按摩。我想这事就有劳公主。”
“不错!皇妹!”程福贵也接着说道,“这按摩一事,就请你多多照料母后。”
“好吧!”公主爽然答应,说道:“我会一直守护到母后身心全愈的。只是……”
“只是什么?……”天子连忙问道。
“这按摩一事的方法与技巧,我可是一窍不通啊!……”公主担心地说道。
“是这事!”程福贵转而向耶无害说道,“朕自会请耶状元每日来看望与指导!……是不是?耶状元?”
“是的!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负皇上一切重托!”耶无害不可推辞地说道。
“哈哈哈……好!照你所说,太后的身体按摩早晚各一次,那今晚的按摩一事,你一定要来的。”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前来。不过到时请公主也一定到场。”
“你们君臣二人放心,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公主畅然应道。
这时,只见赵皇后环视着周围的三人说道:“你们兄妹、君臣都是如此关切我的病情,让我感到真是莫大的安慰。而且我也渐渐充满信心来调养好我的心病,尽快让各位不再为我日夜操心。”
“如此甚好!母后!”程福贵惊喜道,“只要你有了信心,拥有一种舒畅的心情,我想你的病情一定会日见好转。”
“是的!这非常需要太后的鼎力配合!内心一定要消除一切私心杂念,切莫邪思妄想,一定保持良好清新的心境。这样一来,太后便会无师自通、身心康健。”耶无害又嘱咐道。
“耶状元!我想我母后一定会做到。……你说是吗?母后?”程福贵向耶无害说完,又转首向母亲问道。
“是的!是的!”赵香凝连声说道,“我一定不负你们的一片好意。”
“好了!母后!您暂且休息,孩儿去了。”
“嗯!……圆圆!去送送你的皇阿哥和耶状元,我这里没事!”
“好的!母后!”万花公主答应之间,便随天子程福贵、耶状元一起轻轻离开赵皇后的坤宁宫。
“耶状元!此次多亏你为太后治疗,不然的话,朕的心头之事还是难以了结。也多亏皇妹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及时提醒了我,我们兄妹才去请你来尝试。没想到,你果然是针到病除!”
闻听此言,耶无害不由微笑着望了一眼一起随行的万花公主程圆圆,心里道:“我说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为皇太后治病,原来是公主的主意!看来我的很多技艺都被她摸得了如指掌,真拿她没办法。日后我还需要多加留神留意,切不可轻易外露技艺。否则,我可就日无宁日、夜无宁夜。”
想至此处,耶无害立刻回应道:“其实此次为皇后治病,我也是首次!若不是皇上圣意之下,我切不敢为人治疗。”
“虽然是首次,但却是针针有效!朕没有用错人。”
“皇上过讲。”耶无害马上说道,“初次偿试,我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耶公子!你别谦虚了!”只见万花公主边走边微笑着说道,“我看你下针和收针之时却是灵活自如、游刃有余,根本不是生手。”
“皇妹说得对!耶状元的确是虚怀若谷、心似流云,但又技艺精湛、精彩绝纶!”
闻听天子的赞许之辞,耶无害紧随其侧,深有感触地说道:“我是很想心若流云随风自由自在地倘徉,那将是多么逍遥、神逸、美妙的感受。”
“哈哈哈!耶状元向往自由美妙,谁人又何尝不想若此?不过朕会成全你心中所愿。”
“成全我心中所愿?!”耶无害很是惊异,他只不过是顺口说说,却没料天子竟信以为真;而且天子还要成全他心中所愿?他真不知天子此话从何说起?更何况,连他自己对自由美妙的感觉和境界也只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意识。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朕之所言?”程福贵望着耶无害问道。
“不!皇上!臣是说我有何德何能敢有劳皇上成全微臣所愿。而且臣还有些不明白,这自由美妙的感受在皇上心目之中究竟是什么样子?”
“哈哈哈……问得好!我看这个问题还是由我皇妹来说说!”
说着,天子在廊亭的木桌旁边首先捡凳坐下。
且说这一时跟着君臣二人细心聆听他们交谈的万花公主,她见皇阿哥突然捡道而坐,便也随之坐于皇兄身边,闪了闪一双明亮而富有诗情画意的大眼睛,说道:“让我说呀!这自由美妙就是一种至高无尚的超脱境界。”
“说得好!你可否再具体点?……嗳!耶状元!你还站着干吗?快请坐!”程福贵向程圆圆说完,又转首向耶无害说道。
“臣不敢!臣还是在此恭听。”
“此处还讲什么君臣之礼?现在我们三人都可平起平坐,不必拘礼。”
“是啊!耶状元!”万花公主也忍不住说道,“你今天是大功臣,我们怎好望着你站着?快请坐。”
“也好!多谢皇上、公主!”说着,耶无害轻轻坐在了天子之右。
这时,万花公主闪动着明眸,略有所思地说道:“要说具体的自由美妙,也许此时此境便是其中之一。我们三人在此无忧无虑地自由谈天说地,没有饥饿、痛苦,没有烧杀抢掠,象是在美妙幽雅的天堂里吟诗说唱……这难道说不是一种令人陶醉、令人留恋的自由美妙么?”
“好极了!皇妹真可谓是心在灵犀一点通。”程福贵大加赞赏道。
“是的!公主所言甚妙。你的灵悟之感真是一触即发,令我倍感追思不及。”耶无害也随声赞道。
“哇!你们君臣二人都有意在夸我。其实你们心底都有自由美妙的涵意。”公主埋怨着说道。
“皇妹!不是我这个皇阿哥夸你,你确实聪明伶俐地就像天使一般。不信,你可以问问耶武状元嘛!”
闻听此言,耶无害一阵微笑,并不答言。
“皇阿哥!瞧你越说越变本加厉(利)。你还是说说你对自由美妙的理解?”公主向他们君臣二人说道。
“嗯!”程福贵抿了抿嘴,说道:“让我来说。我认为自由美妙就是自由美妙,她是自由和美妙结合而成!……”
“格格格……”万花公主忍不住一阵朗笑:“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和没说一样。”
“不!不!不!”程福贵连连摇手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说这自由和美妙,其实就是由两个人结合而成。自由美妙就是象阿妹一般的天使,而耶状元向往自由美妙的你。所以我这当君又当皇哥的天子当然想成全你们两人的美事喽!”
“啊!?……”此话一出,耶无害和万花公主都不禁一惊,他们哪会料到天子竟会说出如此这般之话?让他俩一时难以接受。
且不说万花公主,只说此时的耶无害的心底就象开锅一般:“哎呀!我的好皇上!你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此说在当面?这不提,那不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更何况我已有心上情人阮晓峰在,岂可再作她想?虽然对面的万花公主是个位尊貌美的少女,但是我这一介臣子岂能对她有非非之想?更不可做出对不起阮晓峰的事!一直以来,我只是对这位美丽而富有尊严的万花公主一直是敬畏而不敢犯之,我岂能接受皇上要成全我们之间的美事?……”
且说与耶无害对视而坐的万花公主程圆圆,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不悦之感。她感觉皇阿哥和母后象是合作商定似的,他们竟然都向她接连提起耶无害,而且都有意要将她许配给耶无害!这真是岂有此理!万花公主心想,她的私事她自有主张和打算,岂能应了母后和后阿哥的心愿而打乱自己蓄意已久的计划?更何况在她心目之中,耶无害虽然是位才艺俱全、文武双修的绝色美男子,但她和他之间毕竟地位悬殊而且志向势必存在分歧,如若他们缔结姻缘,必然是意志互相抵触而难以和睦融洽。所以,对此等婚姻大事,还是极早“划清界线,一刀两断”的为好。
话说就在万花公主愣中有思的一瞬之间,只听耶状元先开口说道:“皇上的盛情美意,下臣实在不敢接受,还请皇上收回圣命!况且以公主的尊贵,微臣实在高攀不起。”
“什么高攀不起?”只见程福贵摇晃着身子说道,“人世间的爱情不能以金钱、地位和权势来衡量,可有的人偏偏如此,实在是太不应该!”
“阿哥!”只见万花公主似有所惊地问道,“你在说谁呀?”
“说谁?……此时让我来看,你们俩都是这种人!是不是?”程福贵边说边在耶无害和程圆圆的面部表情之间来回徘徊着眼神。
“好啊!我是这种人吗?”程圆圆边说边苦笑着向皇阿哥的肩膀捶打起来……
“哈哈哈……”此时已挨了几拳头的天子程福贵轻轻抓住程圆圆的手腕,说道:“怎么样!皇妹!你已经承认了是不是?”
“不给你说了!我得回去照看母后。”说着,万花公主便撒手和坤宁宫跑去。
“哈哈哈……我这皇妹还很淘气的,让耶状元见笑了。”
“微臣不敢!”
“老实说,耶状元!”只见程福贵紧盯着耶无害问道,“我这个皇阿妹到底怎么样?”
闻听天子如此相问,耶无害便顺水推舟地赞许道:“不瞒皇上,你这皇妹确实是美若天仙、胜似西子,是个文武双全的一流女子。”
“嗯!……”程福贵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她既然在你心目中是美若天仙、胜似西子,那么朕有意将她许配给你,如此盛情美意,难道你还要回绝吗?”
“皇上!其实如此良缘美事臣实在求之不得,……”
“这不就对了吗?”
“可是……”
“可是什么?怕我皇妹不答应此事?”
“不!皇上!因为臣已有心上情人,臣怎么可违背情意而见异思迁?”
“是这事!你所说的心上情人大概就是那位阮晓峰吧!”
“对!正是她,她曾经和我患难与共、情深似海。我曾经心下发誓,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
“好一个忠义臣子。不过朕以为,你完全能处理好我阿妹和阮晓峰之间的事。大不了你可以两者皆娶嘛!”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若如此,皇上倒不如赐臣一死。”说着,耶无害便离座向天子程福贵双膝而跪。
“嗳!快快请起!”程福贵也不由连忙起身去拉耶无害,说道,“耶状元既是忠义前情、宁死不移,朕岂能执意相求?如若失去你,朕如失去左膀右臂矣!”
这时,只见耶无害在天子程福贵的搀扶下起身说道:“多谢皇上成全臣下之愿!我和晓峰感激不尽!只要皇上不拆散我俩,我们必当在有生之年为皇上孝忠!”
“咳!朕就是爱惜你这位全能才子,才有意将皇妹许配与你!如今你和我阿妹既是做不成夫妻,便也可保持象兄妹一样的友谊!”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很好!朕非常相信你的才德和办事能力。朕总是觉得,朕若失去你,何止是失去左膀右臂?简直就是失去半壁江山。”
“皇上言重!臣何德何能敢为皇上如此器重!微臣只不过永远是皇上的一匹忠良之马而已。”
“好吧!耶状元!你也不必推辞,朕现在正式赐你为四门国子博士。等到你治愈太后之病,朕还要大加封赏于你。”
“臣叩谢皇上!”说着,耶无害又要躬身跪拜,却早已被天子一把拦住,说道:“嗳!不必!以后你与朕可以并肩而行、平起平坐,不必行此大礼。更何况,朕早已特诏你有‘携剑上殿,不拜天皇’的特权?”
“这完全是皇恩浩荡、礼贤下士。臣决不敢因此而骄横放肆。臣只愿正确行使特权,用以抗争邪魔歪恶、除暴安良。”
“嗯!朕就是信任你这一点。好吧!你可以暂且回房休息,晚上不要忘了为太后治病。”
“谢皇上!臣子告退!”
说完,耶无害便在天子程福贵的眼影里渐渐消失在皇宫走廊。
且说万花公主程圆圆一气跑到她母后的坤宁宫内,她见床榻上的母后依旧在闭目安歇,顿觉满腹之言无处倾诉,便又索性气鼓鼓地向自己的万花宫行去。
公主满脑子的心思,闷头急行。冷不防,她只觉得“扑”地一声,和一人撞个满怀。正欲发火,抬眼一望,却见是皇阿哥正站在她面前。
“皇妹!干吗这么着急?”程福贵开口便问。
“啊!……是皇阿哥!我还以为是谁呢!”程圆圆白了一眼程福贵。
“哈哈哈!你还以为是耶状元呢!是不是?”程福贵微笑着戏谑道。
“好哇!你又在嘲笑我!真气死我了!要是耶状元,我非打他三巴掌不可。”
“哟!这么厉害!我可不由你随便打我的臣子。”程福贵说着,不由用手抵了程圆圆一拳。
“哼!你有臣子,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就没有吗?”
“有倒是有!”程福贵依然笑道:“不过都是花色娘子军!”
“娘子军怎么啦?”程圆圆双手叉腰,反驳道:“照样领兵打仗,治国安邦。”
“好!好!好!娘子军能治国安邦。你我不要闹了,我是特来告诉你,今晚你不要忘了和耶状元一起为母后疗养治病!”
“知道了。我刚从母后那里来。”程圆圆象是没好气地放下双手回应道。
“哦!对了!母后现在怎么样?”
“睡得正香!”
“太好了!看来,母后的病治愈有望在即。我也不必再为母后的怪病整天担忧。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是的!月到中秋月更圆!”公主瞥了一眼皇阿哥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随即补上一句。
“哈哈哈!对啦!皇妹!你就是那圆圆的月亮,象征吉祥如意,好事圆圆。”
“格格格……”公主顿时被程福贵的言语逗乐。她忍不住兴高采烈地说道:“看来一月之后太后必会吉祥。到时,我们全家一定能团圆相聚。”
“不!”此时的程福贵却猛地刹住笑容,道:“母后的身体能得以痊愈,这自然是好事。不过要全家团聚,现在绝对不行。”
“皇哥!你还这么狠心!……”
“不是我狠心。只是因为,我们的皇族家庭以至整个国家要得以安宁,就不能心慈手软,不能有妇人之仁。我之所以将父皇、母后以及皇兄皇弟软禁起来,就是为了避免暗藏的杀机和混乱。但是,虽然如此,我登上皇帝宝座并没有亏待他们;相反,我对他们的关心与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与日俱增。只要他们个个安分守己,我们的程氏皇族怎能不得以长久安宁?”
“三哥!我知道你是众多皇兄之中最有能力最有远大志向的一位,而且我也非常支持你。我也曾经很是憎恶父母以往的一些所作所为,但是后来我却又想通了。人生在世,只要条件许可,为什么不可以纵情所欲地活着呢?……”
“皇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你的这种想法应尽快刹住。否则,你一旦误入歧途,后悔就晚了。”
“皇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看你现在还是看望一下父皇及皇兄皇弟吧。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至!”
“是的,皇妹!我现在正要巡访他们,不知你可否陪我一起前去?”
“不了!皇哥!我现在感觉有些疲倦,想回宫休息。晚上我还要去看母后,皇哥还是……”
“好吧!皇妹!你不要说了。你先回去休息。酉时之末,我会派人叫你。”
说完,天子和公主各自行去。
话说武状元耶无害只身返回官邸,正欲踏上门前石阶,只见一位青衣高官正微笑着向他走来。顿时,耶无害一眼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大内第一太医”的陈子敬!
“啊!恭喜!恭喜!耶状元针到病除,总算为我们这些做太医的了结掉一桩心事。”陈子敬向耶无害拱手说道。
“原来是陈太医到此!失敬!失敬!快请屋内相坐!”耶无害连忙客气地说道。
“好!耶状元请!”
说着,两人同步走入官署。
落座之后,陈子敬先开口说道:“听陈丞相说,耶状元为太后刺下五行针后,太后的怪病不日便可根除。我陈子敬为医五十载,真是感到惭愧不如啊!想我们太医诊所多日来竟对太后的怪病一筹莫展,真是太没用。所以我今日此来,是特向耶状元请教一二的。”
“陈太医言重了!”耶无害随即谦辞道:“其实我倒有许多医道医术问题要向您请教。”
“哪里!哪里!所谓‘师无长无少,无贵无贱,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此次为太后治病,你的医道高明,就是我的老师嘛!”
“陈太医过讲!我们还是互相学习。”
“哈哈哈……”屋内开始传出谈笑风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