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什么?”
她好像真的很困扰,眉宇间都?是难解。
沈南音终于睁开眼与她对?视,将她眼底交织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她以为?得不?到答案,但有了这样一个对视也足够了。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为?她解惑。
在毒针拔出?去的?一瞬间,沈南音偏头吐了一口血,血色黑红,是毒入血脉的?征兆。
若非程雪意来?得及时?,他纵然丢不?了命也得痛上许久。
羽浮光的?毒针仿照了沈南音的?降灵,给人?造成的?伤害也类似,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也要让这?个罪魁祸首体验一下那滋味。
程雪意恍惚之中听到沈南音艰难地喘息着说:“为?什么?”
他重复她的?疑问,最后自?嘲说道:“因为?……”
“我舍不?得。”
血色的?毒针就在掌心,程雪意将它丢弃到一旁,呆呆望向沈南音的?脸。
视线相交,这?次谁也没躲藏,他那样防备,那样疏远,那样不?敢相信她,可在她如此迷惘无助的?时?候,还是心软了一瞬,给了最本真的?回答。
程雪意眼眶一热,涌上海潮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几乎看不?清楚他。
他没有报复,不?断地妥协,虽然嘴上给了不?是对?手?的?理由,可他这?样频繁外出?却不?疗伤,任由自?己一直伤着,难道不?是故意在维持这?个理由,自?欺欺人?,给她放肆的?机会吗?
他舍不?得对?她如何。
可她从未有一次舍不?得。
杀他的?时?候是真的?想要他死。
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是真的?满心都?是她的?正事,没给他留下一个角落。
程雪意张张嘴,无法?再厚着脸皮说些暧昧的?话。
面对?他坦然到有些可怜的?模样,她只能转开头将眼泪逼回去,努力说些对?他有用的?话。
“魔灵珠是我爹做的?,但我爹从未用过。他最爱炼器和阵法?,痴迷其中,藏品无数。”
她言简意赅地将她所知的?当年事都?告诉了沈南音,微微抿唇道:“我爹死在噬
心谷,死在他自?己的?灵笼和同族的?折磨之中。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在水魔还没抢走魔灵珠的?时?候将他杀死,留了后患。”
“阿娘献祭噬心谷之后,以为?我爹会怪她欺骗,怪她设局夺走了他的?修为?和自?由,已经做好了只要他提她便弥补的?准备,但我爹什么都?没说。”
“他没生气,也不?怪罪,还说这?也没什么不?好,这?反倒是陆炳灵成全了他们。若陆炳灵没来?这?一遭,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和阿娘朝夕相伴。”
阿娘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有些笑意,更多的?却是痛苦。
她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阿娘明白爹说的?是对?的?。
如果不?是陆炳灵又一次骗了她,连这?样失去自?由日夜受折磨的?苟活都?不?肯给阿爹,那娘是不?会就这?么献祭噬心谷的?。
她到底是个修士,一辈子降妖除魔的?教导让她除了自?责,也不?能过于怪罪师兄。
她那个时?候想,封印了就封印了吧,反正本来?也是要这?么做的?,现在不?过是借她的?由头将事情变得简单了一些,少了些麻烦和伤亡。
这?对?修界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对?百姓来?说也是好事。
只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原谅自?己,心魔丛生,算不?上什么。
可他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现在回头想,我娘每次都?说她不?怪谁,也能理解。”
阿娘是修士,修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她能怪陆炳灵什么?
哪怕她献祭了噬心谷,也只是她的?个人?选择,在道义上,她不?会去怪罪师兄。
可在私人?感情上,她没办法?再原谅他的?欺骗。
有什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不?能坦然相告的?呢?
是觉得一定会被她拒绝,所以非要先斩后奏,一次次骗她利用她吗?
他对?她没有一点信心,从不?可试着与她说清楚,是坚定说了也白说。
这?何尝不?是一种辜负。
“阿娘总会盯着陆炳灵留下的?封印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我不?敢打扰她,都?会跑去问我爹,问他阿娘为?什么总看那封印。”
程雪意失神地说:“爹说,娘现在看的?都?是少的?了。在有我之前?,阿娘几乎每日都?守着那道封印。一来?是防备有什么魔趁机逃出?去作恶报复,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