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听,紧紧的抱住了她,低头呜呜的哭了。
小孩子哪懂什么死亡,只是被眼前情境影响的,也跟着哭了。
她们的声音冲撞着我那名为“克制”的大坝。我别过了脸,不忍再继续看着父亲。
宋望在我的身边,低下头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感受着每次心跳给自己带来的巨大震颤。而他,已经完全的沉寂了。
“……他算是,解脱了吗?……”
我颤抖着问。眼泪在这细微的颠簸中涌出。
母亲告诉我,昨晚上父亲和她聊了很久。
聊了很多他们以前的事,还聊到了我。之后父亲说他对不起她、害了她、拖累了她,而她不停地对他说没事、没关系,还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父亲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搂紧了她。
她昨晚不知为何觉得特别困,所以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一个小时前。
醒来后只有她一个人,父亲并没有在身边。她本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父亲起的早罢了,在喊父亲了几声却没听见一点回应后才匆忙下了床。到了客厅,就发现父亲躺在沙发上。
尽管父亲像在睡觉一样,但母亲一见,心里就有些慌了。毕竟她之前喊了好几声,父亲不可能没听见。
她还不断地安慰自己,想着没准是睡的太熟。然而她已经再不敢去喊父亲的名字去证实了。
在她一点点、艰难的靠近时,她渐渐地不再心慌了,而是见到结局似的死心。
——太静了。
静到听不见呼吸,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甚至不必探鼻息。因为在她的手刚碰到父亲的脸时——
“……已经……没温度了……”
母亲红着眼圈,掩面哽咽的说着,泪水不断地往下掉。
之后她给我指了指扔在厨房垃圾桶的几个一模一样的小药瓶,那药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安眠药。
一切都像三流电视剧一样的荒唐老套,然而发生在身边,就成了真真切切的事实。
因为父亲的睡眠问题,家里一直备着安眠药。只不过母亲一直很小心的保管,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钥匙只有她一个人有,而且是随身带着。
父亲之前也许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所以知道了药和钥匙所在的地方。前几夜的安眠药他也可能没吃,而是在昨晚放到了母亲的杯中,然后在母亲沉睡之时,他起了床,拿了钥匙,找出了药。
他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茶几上是他的遗书,旁边放着我几年前送他的那根钢笔。
a4大小的信纸却只有中央写了寥寥几句:
你们不必难过或内疚,这本就是我的过错。这些年能得你们的照料,我已很是感谢。
望你们彼此相互照料。
右下方是他的签名和日期。“周恒清”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