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鼻子,又问:“……你从中国来?要自杀跑这么远来干什么?累的慌。”
见楚洛不说话,他絮絮叨叨起来:“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别人死了上社会版,你说不定就要上娱乐版头条,怪怪的,虽然有点浪漫。还有那个开船送你过来的老人家,说不定还要被警察调查,啧啧,好可怜,人家不过混口饭吃。”
其实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压根就没看见这姑娘的正脸。
但转念一想,有人送那么大的钻戒,也不大可能会太丑。
樊江宁想一想,又真情实感的劝道:“要不我先拉你上来,你写个遗书,证明你是自杀,然后再跳,好不好?”
楚洛已经觉得愤怒:“滚。”
“哎呀。”樊江宁双手在她肋侧滑了滑,语气嬉笑,“手真的有点麻了。”
“你放手吧。”楚洛低声道。
也许下一次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勇气。
樊江宁听见她声音里的哽咽,愣了愣,然后低声道:“为什么想死?”
姑娘没说话。
樊江宁自悔失言,人家本来就想寻死,他现在问这个,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他想了想,又道:“你刚才说还有几天就生日……生日变祭日,多不好。这样吧,要不你过完生日再跳?”
很多时候,不过是一念之差。
身后那人简单的一句话,却蓦地叫楚洛想起了自己的同胞哥哥。
他们在母体中被共同孕育成长,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他们手足与共,血脉相连。
他们一直都有微妙的心电联系,楚洛知道,刚才的那一瞬,哥哥必定有所察觉。
樊江宁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态度似乎有所松动,不由得暗舒了口气,又趁热打铁道:“反正都不想活了,晚几天再死能怎样?你去过火地岛公园吗?去过伊瓜苏瀑布吗?去过乔治王岛吗?对对,乔治王岛!那里有企鹅的,我带你去看企鹅啊……一死就要死很久的,不如我先带你去浪一浪?”
楚洛的眼泪再度落下来。
她终于哭出来:“……我这样让家人伤心。”
“来来,妹妹,别这样说。”樊江宁示意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命是自己的,不是上帝给的,也不是父母给的,就是自己的。怎么处置都是自由……当然了,等我捡了钻石你再死啊……像我这样活着的人也不比你高贵,听明白了吗?”
她终于对他的话有所回应:“你是怎样活的?”
“你脚踩在这儿。”樊江宁小心翼翼的指挥她,“我啊,我众叛亲离,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骂我人渣,工作也丢了,穷得想去当鸭……哎哎你先上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楚洛扶着他的手臂,一步步爬回来,樊江宁手紧紧握着她的腰,生怕有半点闪失。
他终于将楚洛拉回护栏里,全身绷得太久,他一放松便脱了力,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樊江宁躺在地上,笑得欠揍:“哇,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拍泰坦尼克。”
楚洛没有说话,躺在地上,静静望着头顶的浩瀚星空。
女孩的脸隐在半明半暗中,樊江宁仍未看清她的脸,便接着先前的话头说下去:“要比惨,我可比你惨多了。”
他开始一项一项细数:“你看你,好歹还有前男友,虽然他听起来像是个混蛋。可我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狗……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回一趟国内,想找找初恋,最后也没联系上。工作没了,读了快二十年的书,没想到最后被人扫地出门,执业资格被吊销,全美国都再没有一个老板会要我……昨天又被人偷了钱包,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回美国的机票也买不起,明天打算去酒吧老板那里应聘服务生……你哪有我惨?”
楚洛轻轻呼出一口气:“真的好惨。”
“就是!”樊江宁来了劲,“看看我们两个,应该跳楼,噢不,是跳塔,该跳塔的明明是我!”
楚洛终于笑出来:“那你为什么不跳?”
樊江宁觉得难以置信,夸张的捧着心口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