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道,顾连宸近来深居简出,负责监视的人疑惑之下,便趁着夜色入了他的居处察看,却发现那人根本不是顾连宸。盘问之下,那替身招出顾连宸早在十几日前便已被人带走,现今身在何处他也不知。
“渝江这次洪水,乃是因为上游几条支流被人引水改道所致。那两日的暴雨,使得上游几条支流附近遭了不小的洪涝。前去盘查的人回禀说,自这场雨开始下起,便有人冒充官府的名义,召集了百姓挖渠引水,将渝江流域内的洪水全数引入了渝江主流,初五一早雨停了,工匠们抢修时才会恰好遇上这场洪水。今日才得了消息,失踪的二十余人除两人生还外,其余几乎全部殒命,尚还有一人未能寻到尸身,算来,死于这场洪水的,共有四十二人。”蒋钰说完,却发觉好友有些心不在焉,“连卿,你在听吗?”
“唔?嗯,我知道了。”顾连卿应一声。
蒋钰又道:“动工的日子旁人并不知情,施工的地点也是对外保密的,甚至连工匠们都不能与外边联络,他们怎会算的这样准?难不成有内鬼?”
“所有知情人都查过了吗?”
“都查过了,并没有可疑之处。熟知此事的只有你我,以及邢大人,你我自是不可能,除非邢大人监守自盗,亲手毁了自己的心血,否则此事便成了死局了。”
“邢大人一向克己奉公,当年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老臣,不可能是他泄露的消息。”顾连卿沉吟道,“邢大人带在身边的人彻查过了吗?会不会是他们。”
蒋钰摇头,“邢大人初去渝江时便是带的可信赖之人,且自打开始设计水利工事的图纸,他带的那几人便闭门谢客,除了修筑工事的工匠们,再没有接触过旁人,是以,不可能是他们。”
听罢,顾连卿叹息一声,“有没有可能,的确是他们算得准呢?”
“若当真如此,那他们未免也太过大胆。顾连宸已然败过一次,此次卷土重来的机会难得,不可能如此草率,料得他没那个勇气赌。若只是一场赌\博,一旦输了,不但不能对我们造成妨害,反而会暴露自己,有何益处?他总不会连这点都算不清。”
顾连卿一时无言,过了半晌,“挑唆百姓改道引水的人可抓住了?”
“正在追捕,还未有消息。”
“一旦有了进展,马上来告知我。”
“好。连卿,你······”看他脸色不太好,蒋钰正想问一句,顾连卿对他笑笑,道:“我还好,不必担忧。好了,你先回去吧,此事还要你多费心,有的你忙的。”
的确,蒋钰手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处理,便也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他走后,顾连卿也离开了御书房,去了欣然殿。在书房与卧房走了一遭,却没见到尹修,正要出门时,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木鱼声。循着声音去了佛堂,便见尹修正盘膝坐在佛像前,口中唱着佛经。
没有惊动他,顾连卿轻轻进了门,在另一蒲团上盘膝坐好,合上眼,静静地听他诵经。
诵经声不知何时止住,顾连卿也睁开眼,正对上尹修的,他笑问:“阿修,你有没有觉得,自打入宫以后,你便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从前诵经皆是被师父迫着才去,要么便是空空拉着我去,几乎从未用过心。入宫之后时常诵经为爹娘祈福,大概佛经念的多了,心便静了吧。”尹修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怎么不在御书房?昨日不是还说近来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吗?”
顾连卿起身,已有几年不曾盘膝念经,乍然坐了这么久,腿都有些麻了。缓了一缓,他上前将尹修拉起来,“忽然想起许久没见过师父了,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你陪我一同去吧。”
其实初一才去过镇国寺,但尹修仍答道:“好。”
对于大徒弟的来访,铭生没觉有何意外,倒是挑眉看着二徒弟,问:“尚远,你怎又来了?”
“阿修是陪我来的。”顾连卿答。
铭生觑他一眼,“知道你们如今如胶似漆,可也不用如此吧。为师当年看你们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可是决计想不到会有今日。双双还俗了不说,竟还成亲了,果真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