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海知道这是老爹又缴械了,心里松口气,也有样学样地瘫到沙发上:“唉,随根儿啊……”
凌飞正跟金子妈聊得哈皮,忽然看见女人往沙发方向瞅了一眼,然后就特幸福地笑起来,凌飞纳闷儿也跟着回头去看,结果没憋住,也乐了。那沙发上俩大字型的物体从身材轮廓到动作气场都一样一样的,谁要说这俩不是父子,那纯属睁眼说瞎话,看着金老爹,凌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三十年后的金云海啥样儿了。
金云海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瞻仰,此刻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把那些嚣张自信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全部剥离或先放到一边,露出心底最脆弱的那部分,其实也不算脆弱,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了,只是因为问题一直在,所以每次想,都同样的无力。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可以靠争取得到,但时这样的争取会带来太多的伤害,那他宁可不做。出柜的问题年轻时候想过,可慢慢到了这个年纪,反而不再去想了。他曾经有一位女下属,销售总监,有能力有样貌有厨艺有身材,性格也招人喜欢,靠,简直极品了,可三十几岁依旧单身,后来女人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离职的时候他才八卦的问了句为什么不找个男人,结果女人说找了啊,但没找到有感觉的。他说你太挑,女人大方承认,然后说,我都挑到现在了,这时候再随便找一个就不值当了。现在想想,其实这话很有道理。都到现在了,该顶的压力都顶过去了,再和爹妈说我不能结婚,我喜欢男人,没必要了。让老头老太太操心他单身总比受刺激强。
金云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徜徉了很久,直到听见老爹关切的声音:“老太婆你咋了——”
金云海元神归位,循声望过去,好么,自己妈搁那儿掉眼泪呢。这还得了,他连忙起身走过去,就见凌飞又着急又无奈地在那儿转圈:“哎,阿姨你别哭啊,我晕……”
金云海黑线,一把将人薅过来:“你怎么就把我妈招哭了……”
“我就给她讲了一下我妈,还是她问的,”凌飞这叫一个无辜,“我哪知道她一听就感同身受了,说她当年也是文艺队的,这种事情可多了,她好几个姐妹也是跟知青好上的,但后来都不幸福……”
“她那泪腺有开没关,你能不能给我省省心哪祖宗!”金云海抓狂地满世界找纸巾去了。
凌飞默默扭头,远目,他真不是故意的tt
金子妈抽抽搭搭了好半天,还在那儿说呢:“我就觉着跟这孩子有缘,你看,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一块儿去了,你们是不知道,当年……”
金子爹赶紧把手纸塞过去:“当年的事大家都知道,都知道,赶紧擦擦别回忆了,你这不跟我过得好好的嘛,来来来,我帮你包饺子,还剩多少啊?”
“就、就这点儿了,完事儿……就、就……”
金子爹受不了地赶紧接上:“完事儿咱就放鞭炮,开饭,看电视。”
金子妈吸吸鼻子:“吃完饭可以打麻将,咱们正好四个人……”
金子爹想拿脑门儿撞桌子,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行——”
后来就换金子爹妈包饺子,金子和凌飞坐沙发上看电视。金子说搞文艺的都情感丰富,你妈也这样儿么?凌飞说没什么印象了,老妈走那会儿自己还太小。金子这才想起来凌飞妈早去世了,而且就葬在东北,连忙转移话题。后来就说到东北这地界儿了,凌飞说喜欢这里,感觉踏实。金云海说那是这儿的人都不乐意出去,祖祖辈辈搁这儿,随便一划拉沾亲带故的就能认识很多人,这根一深,就有家的感觉了,谁也不用奔命似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求大富,人人小康。凌飞觉得有道理,不抬杠的时候,他发现金云海的话总是在理,虽然对方只比他大个两三岁,但显然,比他成熟。后来金云海又发表了一通对深圳的不待见,说是去过那里两次,那人一个个忙活的,恨不得八条腿走路四只手干活儿。凌飞被逗得直乐,然后金云海也乐了,俩大老爷们儿窝沙发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