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缈内心反复做着心理建设,可双腿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怎么都踏不出那一步。
纸人牵住他的手,薄薄的一片,像一层冰。
没有生命的小纸人用同样无机质的声音安慰他。
“缈缈,别怕。”
明明所有的恐惧与担忧、不幸与危险都来自于对方,可眼下,那的确是周缈唯一的支撑。
“坏蛋,都是因为你,我才……”
周缈心里又酸又胀,趁着正主不在,小声控诉道:“讨厌你。”
不知道纸人听没听懂。
周缈抽了抽鼻子,在小贺兰清的搀扶下坐进轿子里,那气势颇有些视死如归。
“起轿——”
月色中,唢呐声鼓声鞭炮声混作一团,舞狮在前面带头,领着队伍向山神庙缓缓走去。
·
“……外面怎么这么吵?”
端木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右手习惯性地搂住同床的人,对方轻轻哼了一声。
不对。
端木迟想,他住的是单人房,不可能有其他人。
一股凉意从后背一直窜到大脑,他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阿迟,再睡一会儿嘛。”
楚淮洛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试图钻进端木迟的怀里:“还早呢。”
端木迟头疼得厉害,一大堆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中。
先是楚淮洛企图杀了程筠,被他中途打断后,竟丧心病狂地把程筠推下悬崖!
端木迟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程筠投向他的失望的眼神。
再是楚淮洛回国,程筠翻到了他手机里的信息,生了很久的闷气。
于是端木迟开车去买程筠最爱的小蛋糕赔罪,路上和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在一起。
最后是……他在大学的路灯下对程筠表白。
那时的程筠笑得很开心,完全不见在福乐村常有的忧郁与痛楚。
所有的记忆,哪怕是曾经忘却的,都与程筠有关。
“程筠!程筠呢?!”
端木迟简直要疯了,如果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都还活着,那程筠肯定也没事!
“程筠在楼上呢,还在睡觉。”
楚淮洛楚楚可怜地抽泣道:“阿迟,你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怪我吗?”
“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但我本性是好的呀!我不会骗你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