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实在不想再看着这个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的人了,所以她闭上了嘴,抿住了唇,大步而去,走在了前头,走的极快,周遭景物即如闪电地向后倒退,可是无论她身形有多快,她都能感觉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存在。
小道的尽头是个岔口,岔口正站着一人,一个衣履光鲜的人。
这男子瞧着有三十有余,仪容整洁,左手手持一柄绿柄长剑,一身红衣,红得如沐浴过鲜血一般,艳的似火。他的手很稳,他的人很静,他好像已在这等了不少时间。
邀月停了下来,任意也停下了。
汉子满面冷漠的对二人,道:“他不该受此屈辱。”
邀月余气未消,但见这躲在暗处的老鼠此刻竟敢跳了出来,她正打算出手,就见有人先站在了自己身前,似像护住自己一样。明明知道这人不过装模作样,自己也无需他来护着,可看着身前的背影,邀月还是放下手来。
“你是南麟剑首,断帅?!”
断帅看着前人,朗声道:“南麟剑首,北饮狂刀,齐名江湖!我远涉千里而来,便是要与聂人王一战,他是个很好的对手,你却不该如此羞辱于他。”
任意颔首道:“所以,你想杀我泄愤?”
断帅目如鹰隼,瞪视道:“我不会杀你,但他所受的屈辱,你该还!”
任意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出剑吧!”
断帅怒目道:“狂子,既知晓我名,竟还如此狂妄。”
任意已笑而不语,不再讲话。
断帅大怒,他原居于西南乐山一带,不辞千里,只为与北饮刀一较高下,以求自身剑道修为更臻化境。可是他昨日寻着聂人王后,见着那般如庄稼汉子,差点以为自己寻错了人,所以并未直接上门挑战,他直到今日正午方才确认,那汉子正是已然归隐的聂人王,而自己并未寻错人。
断帅不明白为何昔年的天下第一刀客,会在这过着乡野粗贱的生活,他更不明白,为何聂人王受如此羞辱还能无动于衷。
这些事他想不明白,不过眼下他要先教训眼前的狂徒,纵然不想伤其性命,他也想叫着狂徒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锵铮!”
一抹红光惊现,被百晓狂生誉为十二惊惶的第三惊惶“火麟剑”由鞘内弹出,落在断帅掌内,而剑便在出鞘瞬间,刺出!
这一剑刺来翻卷着的风云都似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自剑体迸出一股炙热如炎的剑气,既如贯日长虹。
一剑甚急,一剑奇速,一剑仿佛已快至来无影踪。
快如闪电,势若雷霆,眼前的人毫无反应。断帅已有打算,剑气会刺破他的咽喉,剑只会停在他的咽喉存地,但他却未曾料想到,离这一剑停下还缺一个刹那,离那人咽喉寸地还差半寸之距,剑突然就停下了。
剑气忽散,剑锋立止,一根指头捱住了剑锋,“叮”地一声!
断帅发出这一剑虽未尽全力,但也绝无可能被人如此接住,他甚至都没看清此人是如何出手的。
人双目瞪大,人大惊,人失色,人不由得回剑急退!
任意倏然出手,挥手一指,轻轻的一点。
极尽优美,极尽诗意!
然,风声锐响,指劲疾出,这一指之指劲竟比断帅发出的一剑更急、更快,迅若飞光,甚于闪电雷霆。
隔空的一指不仅是急,是快,有破穹裂土之威,有断水开山之能。
断帅不虞此着,刚要应变却发现自己一身所学竟毫无施展之力,蚀日剑法的八式剑招,既无破解之法。
指劲飞袭,哧的一声,从他右肩贯入,再自后破出,余劲所及,石蹦树裂。
断帅痛的闷哼一声,抚臂踉跄,抬眼一望,眼中只有一种超乎想象的不可置信。
他一脸不敢相信道:“天下间,竟……竟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任意摇头轻笑道:“你又知道天下间几个高手,这世间能一招取你命者,可不下十数。”
邀月看事已毕、人已败,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摆长袖,不再停留,率先离去。
任意看了眼离去的人,也跟了上去。
断帅并没有怀疑他所讲的话,愣神的望着离去人的背影,想起那句“能一招取你命者,不下十数”的话语,想起了那随手一指!
那一指若要杀他,他已然身死,而世间能一招败他者,更有十数!
断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既是不甘,更是自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