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燕指腹在咖啡杯边缘划了下,眼睛往他肩膀那瞟了眼,他那里至今还留着被玻璃划拉开的伤疤。
他们兄弟两个连不服管教都天差地别。
“乐器店生意怎么样?”
林穆阳毫不诧异,她能把见面地点定在这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他什么也瞒不住,她就是如来佛,他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还不错。”
“你不听我的话,以后就打算靠这家小店生活?”
林穆阳肩一耸,学着她的口气说:“未尝不可以。”
“穆阳!”吕燕胸口猛地起伏了下,她意识到此时是在公共场合因此克制着情绪,“你能不能成熟点,你还要像这样不务正业多久?”
林穆阳沉着应道:“音乐就是我的事业。”
“不可能。”吕燕截然道,“你平时玩玩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成事业绝对不行。”
她厉声道:“别以为我现在没办法管你!”
“你有,你当然有。”林穆阳冷笑,双目里迸出冷光,“可是你不敢,已经逼死了一个儿子,你怕再逼死一个。”
“林穆阳!”吕燕努力克制的情绪到底崩塌了,她整张脸垮下来,神色冷峻。
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子,可每每他们相处一室时却是彼此攻讦,刀剑相对。
吕燕在商场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难题碰过不少,她一个女人处理起那些棘手的问题利落果决,攻无不克,可偏偏两个儿子让她头疼不已。
自离婚后,他们就是她的所有,她在外奔波就为了给他们拼杀出一个未来,明明按着她为他们铺就的阳光道走就能无愁无忧,可兄弟俩偏偏生了反骨,走上歧途还拉不回头了,甚至……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林穆阳觉得再呆下去也是无益,站起身也不和吕燕打个招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早料到这次的见面会是又一次的不欢而散,他从不抱着能说服她的侥幸。
她说睁只眼闭只眼,她以为这是对他的慈悲的宽容,可他知道,这是他哥用生命为他换取来的一点自由。
……
林穆阳回到店里时曾希还沉沉地睡着,她蜷在沙发上就像一只躲懒的猫。他蹲到她身旁,看着她鼻翼规律地翕合,睡容平静,心里松了口气。
没做噩梦。
他转身坐在地板上,屈起一只腿背靠沙发边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呆坐着。
他想起他哥刚去世那会儿,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整片整片刺眼的猩红色。从一开始的不愿相信到后来的心如死灰,他深知这个过程如何耗尽生者的心力,这也是他百般哄诱她休息的原因。
能睡着,一切就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林穆阳微微偏头看她,她轻缓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生活是一条颠簸的小船,永远到不了命运的彼岸……”
他没由来地想起《命运》里的这句歌词,命运对他们的待遇不尽相同,它热衷于开不同的劣质玩笑,它是一片无际的汪洋,所有人都在上面漂泊,有人扬帆乘风破浪,有人一叶扁舟悠游自在,也有人身抱浮木挣扎求生。
他和她都是浮木求生者,茫茫人海中,他们相遇了,明明都在漫无涯涘的汪洋里浮沉,可他们都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救赎者继而并肩而行。
两根浮木便是一乘小舟,即便不能劈风斩浪,也有人风雨同舟了。
曾希不合适?林穆阳想,再合适不过了。
……
曾希一觉醒来时,眼前一片昏黑,她恍然在梦中,眨了眨眼睛才觅到一点光,那是“小太阳”投射出的微薄的光线,借着这不甚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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