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家这么多的后辈里面,就属她这个侄子最为争气。她有意让恪儿与他多多亲近,也是想让他日后能多加辅佐恪儿,既要做一对友爱的表兄弟,更要做一对可以互相信任的君臣。
想到这里,她柔声道:“恪儿既然这么喜欢跟你玩,你日后也多多进宫来陪陪你这个表弟。他日日在宫中闷着,哀家看着也心疼。”
贺兰修笑着应道:“臣遵旨。恪儿与臣血脉相连,臣自然要好好爱护表弟。”
贺兰霜欣慰道:“别君君臣臣的了,今儿是家宴,不讲那些礼节客套。来,开宴。”
既是家宴,贺兰修也不拘束,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
容恪时不时就扭头看他,这会儿奇道:“修表哥,你脸红啦。”
众人听见,也连忙转头去看,果然见贺兰修两颊浮上一点红晕,似有醉态。
贺兰霜关心道:“以往不见你嗜酒,这是怎的了,可有什么心事?”
贺兰修摇摇头,笑道:“北境苦寒,在冰天雪地之中行军打仗,唯有烈酒可以暖身,因此变得有些贪杯,让大家见笑了。”
他意识十分清醒,只是酒意容易浮于面上,不过这一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今日家宴,恪儿又长大了一岁,我心中高兴,这才多喝了些,不妨事的。”
贺兰霜点点头:“想喝就喝,若真是醉了,那便留在宫中歇息一夜,也不是什么大事,尽兴就好。”
“谢姑母。”
听见这声“姑母”,贺兰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见贺兰修手中的酒杯又空了,一旁的宫人连忙举着玉壶上前来替他斟酒。谁料一个手抖,竟是失手将壶中的酒尽数洒到了贺兰修身上。
眼见他衣袍浸湿,那宫人脸色惨白,当即跪地叩首求饶道:“奴婢该死,请太尉大人恕罪!”
贺兰修却只摆手道:“无碍,我去换一身衣裳就是了。”
太后身旁的女官立即斥道:“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带着太尉大人去更衣?”
那宫人战战兢兢,见贺兰修不曾动怒,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道:“请大人随奴婢来。”
到了偏殿,宫人垂首恭敬道:“大人请进。”
进入殿内,果然已经备好了几身崭新的衣裳,还有几名宫人在一旁等待侍奉更衣。
贺兰修在军中待久了,不习惯女子近身服侍,只让她们出去,自己挑了身长袍换上。
然而,还没等他把衣衫整理完毕,殿内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贺兰修三两下拢好衣裳,警觉斥道:“谁!”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闻太尉大人不欲宫女近身,公公特遣奴才前来侍奉。”
隔着屏风,贺兰修只见外面立着两道人影,看服饰确是内侍无疑。
然而一个垂首躬身,另一个却挺立在原地,丝毫没有下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