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温柔的笑容如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慢慢抚平他因紧张而带起的褶皱。
他不知道路卿怎么做到精准把握他的口味,茶的香气却很能舒缓杂乱的心绪。
“很好喝!”连喝好几口的奥拉发出一声真心的喟叹,这位雄虫阁下也未免太好了吧,亲自端茶倒水选择还是他喜欢的味道。
奥拉心满意足地喝完茶,帮助路卿的欲望远比先前强烈。
而路卿收起茶壶,不看也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奥拉的口味一如他这只虫好猜,两只眼睛一直流连在冰箱里那一冰柜的果汁,直到关上冰箱门才移走。
考虑到戳穿后影响雌虫的自尊心,路卿根据这个泡出两种口味的茶,一种是雨山小种,另一种是梨山灿花。
第一种苦涩回甘,第二种清香四溢。
两者皆是从隔壁老虫那儿收获来的不可多得的好茶,成功给奥拉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奥拉在路卿的注视下打开布料检查了一下玉石的情况,转而长舒一口气笑着回复:“没事,我可以修,保证一周后完完整整地给你,看不出问题来。”
得到奥拉的保证,路卿心下略定,与奥拉道完谢后带他去另一间客房。
“聊好了?”阿拉奇适时地冒出头。
见路卿缓缓点头,阿拉奇也放下心,前几个小时信誓旦旦地和雄虫说自己的下属有多全能,好不容易说动雄虫去尝试一下,现实中却担心奥拉并不能帮他什么。
这就显得来市区他们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幸的是,奥拉能修,他也有理由留在这里。
*
艾勒特心脏猛地一跳。
按压在泥土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化作尖锐的利爪,在土上留下长而带血的抓痕。
雌虫趴伏在地上,从胸腔发出沉闷灼热的呼吸,锋利似刀削的眉峰拢成一团痛苦弯折的川字,仿佛将所有的狰狞与恶意强行压抑在隆起的皮肉之下。
“路……卿——路卿——”艾勒特嘶哑着嗓子沉沉地叫出雄虫的名字,双臂被牙齿撕扯成鲜血淋漓的样子,黏连带血的皮肉,终是蜷曲地侧窝在地面上,抽出带血的衣服,在无助的喘息声中释放。
长久以后,心跳的重响消失。
艾勒特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仰首扶额望着斑驳的夜空,无声地张开嘴。
“雄主——雄……主——”雌虫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眼眸从亮红缓缓沉入深邃的红,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执念将眉眼都化作沉黑的颜色,疯狂而又执拗。
他突然抓住地上死死嵌入泥土的草,硬是靠双臂爬到树边,而后翻身仰躺在绿影摇晃的地界。
小腹上的血液染红雪白的绷带,身旁还留下几只被拍扁成血泥的黄色飞虫。
风起叶落,无边的风带来的不是湿湿的凉意,而是从远处飘来的死亡与血腥气——
艾勒特双目紧闭,零零散散的记忆如一个巨大的铁锤,硬生生敲开他的脑壳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入漆黑狭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