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这才转身看她,温和道:“打扰了,此来只为了却旧事。”
他按下少女好奇的扯他头发的手,“等我走后,小姐便会将一切忘却,什么都记不得,之后就拜托夫人了。”
临走时,他留下一小盒宝石。
盒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却够常人活十辈子。
少女想抓住他,眼皮却渐渐无力闭上,软倒在母亲身上。
她撑着眼皮,喃喃喊着:“蝴蝶,蝴蝶……”
对于尚书府的事情,席言在宫里也有所听闻,那时候是被侍从当作趣闻说给他解闷的。
几乎是瞬间,他便想到那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少女。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知道过,整日疯疯癫癫的,看上去实在可怜。
她将死亡当作引诱蝴蝶的花蜜,引诱着席言过来。席言对她下蛊,以后的她依旧疯疯癫癫,但会完全失去这几年的记忆。
也会完全忘了席言这个人。
席言走了,回到与傅铭月分开的地方,马车依旧停在原地。
傅铭月早就等得久了,怕士兵发现,只好将帘子掀开一道缝隙,凑在缝隙处仔细地看。
看到熟悉的身影走近,他猛地拉开门帘,喊他名字:“席言!”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眼里的震惊与狂喜如何也隐藏不住。
傅铭月在牢里待了数年,也数年没有见过太阳。
起先江映雪或赵青玉还能记起他,时不时下来折磨他一番,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再来了,傅铭月就像堆放在墙角的杂物,渐渐被人遗忘。
如果不是席言偶尔派人下来,送他一点东西,他可能早已在寂静与黑暗中疯狂。
黑暗中看不到光线,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恒远的静默中,他没日没夜的回想与思索。
席言是个没有心的人,如同那空心的竹子,而没有土壤的土地如何能长出作物?他不懂席言对自己的温情几分真几分假,或许只如同宠物般,想起来便逗弄逗弄。
这世上,真的有他在意的人吗?
在牢里的时候,傅铭月时常思考这个问题。只要席言愿意,他现在就能离开这里,但自从席言入宫后,一次都没来找过他。
第一年的时候,傅铭月还满怀希望,认为席言在等待一个时机。
第二年,傅铭月半信半疑,还在给席言找理由,觉得他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
第三年,傅铭月开始自我怀疑,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他日复一日如此折磨自己,直到某日终于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