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易垂下眼睛——
缇娜的死亡也许起源于一场以命换钱的“自愿”试药，可能还有很多试药的人跟她一样，可缇娜好不容易得到救治，也不知道是哪个刽子手换药，直接终结了一切。
缇娜的生命微小，死亡也无声，如果安子易不在乎，就没人在乎了。
“你……！”安岱川还要说什么，安子易直接打断。
“大哥，我不是安瑞，你可以想让安瑞做什么就做什么，安瑞永远会听你的话，我不会。”
安岱川怔愣一瞬。
这突如其来的挑明，无异于直接挑战安岱川的控制权，传进他耳朵就是挑衅，但安子易垂着眼睫，表情看起来丧气阴郁，这种“挑衅”竟然也变成了一种真诚的请求似的。“大哥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可以研究缓释剂，但明明讨厌我接触安德烈，却又想让我加入远航星计划，成为安德烈的锚点……”
安子易苦笑一声，“这太奇怪了。”
密而直的眼睫抬起，明明带着一丝脆弱，却能把矫健的黑豹钉死在眼中。
“有时候真的不太懂大哥，不顾及安氏的风气接受我这个私生女成为安家人，却又任由安瑞欺负我，看起来好像给了我很多帮助，很多自由，却又总想让我听话，跟安瑞似的任人摆布……”
“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轻飘飘的反问一字字如同重锤，一拳拳砸在安岱川心上，又像是一股绳索缠绕拧紧他的心，带来窒息的闷痛，胃也钝钝地发紧，奇怪的酸涩爬上喉头。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安岱川的声音带上不自觉的颤抖，暗蓝色的瞳孔颤动，眼睫瞬间盖了下去遮掩情绪，只有一双修长的手指合扣在膝盖上，被安岱川纳入眼中。
安子易摇摇头，“我不想这么想大哥，可大哥一直是这么做的，我住校还派人监视我，我不是吗？”
“我都是……为你好。”安岱川做事情从不辩解，难得为自己辩解一次。
“大哥说给我半年时间，如今还不到几天就要反悔。
是因为卡尔泰洛的控告比缓释剂的问题麻烦，所以大哥推我出去解决安德烈的怒火，但又不想我被安德烈玩得太惨，丢安氏的脸，所以才对我生气，警告我吗？ ”
安子易的疑惑表情过于真诚，像讨论物件一样讨论自己的价值，分析安岱川的所作所为。
每一句都不对。
习惯了身处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后安瑞的言听计从，也习惯了不解释。
被误解后的酸涩激发了自尊的泡沫，堵住了安岱川的口舌，他张了张口，最终变成了三个字：“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