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因为咱们大坟前生产队的一把手孙有银同志,不知道除了何铁林之外,还能把谁给揪出来交上去,届时其他生产队都交上去人了,就他没有,那岂不是就被比下去了?
不管有没有纠察出啥,单凭他成分这一点,都该拉出给予教育改正,用最脏最累最苦的活,碾压他的身体,麻痹他的思想,让他再不敢想其他。
杀鸡以儆猴!
初夏季节,春忙早已结束,秋季农作物也种下了田,家家户户暂时闲了下来,生产队的大喇叭已经嗡嗡响了一天,晚饭之后,所有人把碗筷一放,没时间刷锅洗碗,领着家里大孩小孩,扛上大板凳匆匆往小松林大队小学赶。
他们要去干啥?
开大会!
基建队没日没夜行动了几天,全公社上下被揪出来不少坏分子,打从明天开始就要带他们去劳教,苦的脏的累的活只管让他们干,敢偷懒就随便揍,这可是全公社会战,多新鲜!
随着基建队的成立,公社农田基建会战工地也随即产生,地点就挨着小松林大队小学,天刚擦黑,小学操场正中间就点燃了火堆子,整个公社的社员们几乎悉数到场,操场上插了一圈红旗,高音喇叭嘶吼,场面极宏伟。
秀春家距离小学不远,在家都能听见大喇叭的声音,以及操场上的哄乱声,她和钱寡妇都没去,钱寡妇是眼瞎了,不方便去,秀春是不想去,害怕看到老地主遭罪她忍不住动手…
在家坐立不安了一会儿,钱寡妇悠悠道,“春儿,去看看吧,老何这个人呐,虽然说出来的话招人厌,但心地不算坏,你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吧。”
钱寡妇说的也是,与其在家干上火,还不抵去摸清楚到底咋回事!
小学操场内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秀春在后面压根看不清楚,四处看了看,教室房后面有棵杨树,借杨树能爬到房顶上。
半分钟后,秀春猫腰趴在房顶背侧,探出头往下看,操场上人群纷乱,一排人站着人群中间,每个人脖子里挂了一个大牌子,上面白纸黑字写了罪行,等待他们的是揭露和劳教。
他们对面是一排课桌拼成的临时会议桌,公社领导人、各生产队一把手,坐了一长溜。
秀春不关心别人,轮到何铁林时,何铁林被基建队的人推攘上前几步,何铁林作为大坟前生产队的坏分子,孙有银责无旁贷站起来揭发何铁林的罪行。
老地主这些年不露声色,在生产队几乎无存在感的人,能有啥罪行?!
孙有银慷慨激昂的说了几句就梗住了,急得满头大汗间,灵光一闪,突然拍了下课桌,举着喇叭朝人群中喊话,“在坐的都是阶级弟兄姐妹,何铁林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请大家踊跃发言,揭露何铁林的恶行!”
孙有银此番话算是将会议推向了高潮。
人群中第一个站起来呐喊的是葛万珍,“何铁林有口大铁锅,在大多数人家用破砂锅的时候,何铁林居然用上了大铁锅,一口铁锅怎么也得搭上好几张工业劵,你们说,他从哪里来的工业劵!”
住在村头的王婆,解放前是何铁林家的烧火丫头,拍拍屁股站起来指责道,“不用说,指定是私藏了啥宝贝,偷拿去做了啥肮脏交易!”
王婆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呛声道,“王婆你家新买的大铁锅得要七八张工业劵吧,你家祖上都是贫农,没一个在县里市里工作的,哪里来的工业劵?!”
王婆立马闭了嘴,手掐腰在找到底是谁在揭她的短,她得好好记住了!
人群中郑二叔拧了郑二婶一下,低声道,“你瞎掺和啥?!还嫌事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