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也幸亏有他们父女。
新皇登基不比平日里的祭典,流程繁琐且苛刻,步子该怎么迈才合适都要讲究。梦言腆着公主年少不经世的脸,将不知情一概推给公主昔日的混沌不明,只暗中留意着身边人。
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礼部尚书是个年过七旬的老爷子,一辈子迂腐保守,偏偏对先皇极为崇敬。老爷子听闻宫中大变,提心吊胆地着急,后来听说女皇仙逝,一口气松下来,就倒下了。礼部侍郎是个愣头青,宫变时往刀口上撞,让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一招结果了。礼部空缺,谢蒙统领尚书省,又持着先皇遗诏,便将这一重担也一并扛了过来。
谢又安是内廷首领,常伴梦言左右,谢蒙就指派她帮着教导新皇。
谢又安其实也是很为难。她幼年时随父亲到边关,个把月前才回来。天高皇帝远的,又是生活在粗野随性的汉子中间,事关礼教也只从母亲身上学了个影子。
梦言还偷摸着寻思这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是木讷死板的性格,能比自己强到哪里?
结果谢又安竟然硬生生把礼部这一套给啃了下来,还做得谨慎甚微。
就算是一直提防着她,梦言也觉得很了不起,尤为惊诧。看到她眼底的青色时,梦言随口和她闲聊:“你一个侍卫统领,这么拼干嘛?”
谢又安一贯是诚惶诚恐,卑躬屈膝的姿态:“臣职责所在。”
梦言托着下巴看礼部送来的衮冕,摩挲着黑色冕服上的金丝绣线,问她:“职责?你的职责不是后宫安全么?”
说“职责”这就是分内的意思了。
保卫科的倒是干起后勤的活了,还干得……这么好。梦言觉得这应该不算个好现象。
对于谢家父女,她想了挺多。这个时候自己根基不稳,还要依赖于他们。但难保自己能站稳的时候,他们不会做到更大。放权还是收权,梦言完全不懂制衡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然后就顺其自然地拖到现在。
梦言把视线从谢又安的脖子上挪开,又换了口气,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呜呜啦啦地谢恩之后,底下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一点电视里的整齐划一都没有。梦言琢磨着自己气势还不够,单单坐着还像回事,一开口就要泄气,原形毕露了,干脆什么都不说,等着下边的人发问。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也是位居高位保持沉默,由谢蒙主持,算是跟大家混个脸熟。
这次同样是谢蒙跨出队列,拱手讲道:“禀陛下,灵犀宫焚毁,宫中多处宫殿需要修缮。”
梦言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谢蒙却站在原地静默着不动,似乎是在等后续回答。梦言想了想,迟疑着说道:“那修吧。”
谢蒙似乎对回应很满意,直起身体,看着梦言继续说:“如今国库紧张,此项经费还需另调。”
要钱?兵权在你手里,朝堂上也是你说了算,内廷也在你女儿的控制之下。这种形势下,跟我禀告也就是走个过场吧……
况且如此理直气壮,言语之间全是强势,是连过场都要走得咄咄逼人……
梦言识时务,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不等梦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