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自窦王孙(窦婴)离开后,在朝为官的窦家人里也没几个身居要职的,所以还能体体面面地离开。”刘启咬重“体面”二字,意味深长道:“不然朕也不好收尾,更不好替母后保下您的至亲。”
“那也是你的至亲。”窦太后勃然大怒道:“你身上也流着窦家的血。”
“朕知道。”刘启的表情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讽刺:“说得好像是朕没杀过姓刘的人一样。”
“母后可别忘了,当年死在父皇手下的不仅有他的亲兄弟,还有他的亲子侄,亲儿子。”
这一刻的刘启再次变得极像先帝。
像得让窦太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母后您该庆幸自己没有太多对不起朕的地方,更该庆幸朕还不像父皇那样狠心。”刘启做出疲惫的姿态,最后当着窦太后的面咳出鲜血:“朕的一生有功有过,但也没有辜负父皇,辜负母后,辜负那些……守护江山的贤臣勇将。”
“咳咳咳,咳咳咳咳……”说完这些的刘启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宦官令赶紧递上丝绢,结果上面不一会就得变得通红。
“启儿,启儿你别吓我啊!”闻到血腥味的窦太后吓得捧起儿子的脸,摸着那张瘦脱像的面容泪如雨下:“你怎么能……怎么能……”
已经有了不妙想法的窦太后突然斥道:“不孝子!!启儿你这个不孝子。”
“你怎么能……”
“怎么能让阿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启儿……”
刘启盖住窦太后的手背,难得哽咽道:“儿子不孝,怕是要先一步去见阿父了。”
“所以阿母……”虚弱的刘启突然握紧窦太后的手,一字一顿道:“为了确保父皇传给朕的江山不被外人摧毁,朕会在太子登基前剪除他所掌控不了的人。还请阿母……看在咱们母子一场的份上,不让让儿子留有遗憾地离去,更不要让太子走上阿父的老路,对着血亲举起屠刀。”
说到最后,刘启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也后仰道:“夜已深了,阿母还是赶紧回去吧!”
“明天朕会下旨让太子代政,那时会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召重臣入宫。”
“趁着重臣匆忙入宫的空闲,咱们母子在太皇太后的见证下做个保证吧!”刘启松开窦太后的手,很快便把温馨起来的母子情消耗得一干二净。
“保证您在瑞儿登基后不会干涉瑞儿的诸多决策。”
“同样的,朕也会让瑞儿保证馆陶梁王一生无忧。”
…………
从章武侯那儿出来的馆陶长公主马不停蹄地向北宫递了拜见的帖子。
面对这种坑了你还能上门做客的人,别说是北宫的官吏,就连远在未央宫里的刘瑞都十分无语道:“孤的这个大姑母……还真是脸皮厚得堪比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