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摆着手,一面去拿凉掉的茶杯,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殿下之前想说什么……老臣这年纪上来了,偶尔也会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
刘瑞盯着对方放下没有下降的茶杯,调侃道:“田叔尚能饭否?”
“尚能,尚能。”
“那便是装傻充愣了。”刘瑞露出了然的神情,但也没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孤所求的很简单,不过是免去有市籍者的商税,然后对特定的物品征收一笔……。”
刘瑞的脑海中给闪过一系列学术用语,试图用古人听得懂的方式解释道:“奢税?(奢侈品税)。”
“敢问殿下,这奢税是何物?”
“奢就是字面意思。如丝帛美酒,豪车烈马这类非彻侯富商不可用的东西为奢,应该在交易之余向国库缴纳一笔税款。”现代关于奢侈品税的看法五花八门,并且随着中产阶级的兴起而有提高奢侈品定价标准之势,可在古代却没如此之多的争议。因为古代的贫富差距远胜现代,加上封建礼教所赋予的阶级固化与强大的排他性,导致那些丝帛豪车已经成了富贵阶级的面子刚需。即便是西汉的小资阶级,对于奢侈品的需求与购买力度也远远小于现代白领,加上他们穷不穷,富不富,又穷又富的矛盾性与少数性……刘瑞不怕自己的提议得不到朝会上的一致认可。
因为节俭就是从古至今刻在国人dna里的政治正确……
至于那些彻侯会不会反对……
这就要看提议时的忽悠技术了。
“孤观先贤典籍,见大才者言亡国之兆,多有四点。”刘瑞竖起四根手指,然后当着田叔的面一一按下,心里对荀子说了声“抱歉。”
不好意思,因为情况所需,所以抄下您的思想:“好奢,逐怜,溺淫,志利。”
“豪奢者下效上行,下助上行。如商纣有象牙筷而需佳珍,食佳珍而坐豪宫。如此一来,将举国力奉一人之欲。而国不可无君无臣,顾这一人之欲后还有百人效之。天下黎庶,岂能好活?”
“至于逐怜,溺淫,志利……”刘瑞搜着腹中典例,继续说道:“楚王好细腰,宫中饿死者甚多。礼为规行而非饰容。楚人好武,才有以三户而亡暴秦之勇。而逐怜者善以纤纤弱态而魅君,男女皆是手无束缚之力者,岂能强国强民?”
“善,此乃正道也。”田叔赞同刘瑞的说法,只是对方提及逐怜,他便以太子太傅的身份多问一句:“既是讨论国事,本不该有次一问。”
“只是殿下……”
“您纳卫氏为良娣,是否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刘瑞的表情微微一僵硬,眼珠更是向侧一转,语气也变得飘忽起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孤不想养无用闲人。”
“姬妾者为绵延子嗣,何以被太子贬为无用之人?”田叔一副“这很不对”的语气,以长者的身份教育道:“如此将至皇后与各位夫人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