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睁开眼睛,傅司宁今日没穿官服,一袭青衣长袍,茂林修竹。
我听说,你前几日当朝顶撞宋承轩,被停职赋闲在家了?
秦不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傅司宁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嗯,除却我,朝中不少老臣也是如此。
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些老臣的性子,秦不闻自然清楚。
如果他们真的畏惧强权,贪生怕死,当年长安王秦不闻站在金銮殿上的时候,他们就该俯首称臣的。
那群老顽固,是从她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只为那殿上明君,不惧生死。
季君皎的事傅司宁顿了顿,眉头微蹙,你不必过于忧思,不论如何,除非我死,绝不会让贤王即位。
秦不闻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芝兰玉树的男子,她上下打量傅司宁一眼,终于缓缓开口:傅司宁,你呢?
什么?傅司宁微微蹙眉,面露不解。
那些老臣不怕死,是因为他们是宋谨言的忠臣,自宋谨言登基以来,便忠于他,而且他们年事已高,即便是死了,因为不觉得可惜。
顿了顿,秦不闻看向傅司宁:傅司宁,你年纪轻轻,站在万万人前,厉声呵责贤王宋承轩,你不怕死吗?
傅司宁垂眸,对上少女那双明润的眼睛。
那双眸毫无杂质,纤尘不染。
秋风乍起,吹皱一池冷水。
秦不闻,你大概是忘了,傅司宁轻笑一声,眉眼疏朗,多年前,我曾长安王府外,拿着曜云例典,逐字逐句高声念给你听。
他笑,一如许多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我连你都不怕,怎会怕一个贤王呢?
她说,希望他能守心明志。
是以,即便是强权打压,以死相迫,他也绝不后退半步。
他要做一个好官。
秦不闻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傅司宁,当年的那个问题,不必再纠结我到底是佛陀还是魔罗了。
傅司宁目光看向她,一眨不眨。
我不是神佛,也不是魔罗,秦不闻一字一顿,有人告诉我,我只是秦不闻。
季君皎说,秦不闻也好,阿槿也好,甚至长安王也好。
都是她。
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神佛,亦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魔罗。
她只是秦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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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那天清晨,宋承轩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