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她看了丁予舒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再也没回头。
她也没看到,丁予舒眼角滑落的一滴眼泪。
送走同月后,沈清一转头,便看到丁予舒面上,已经是泪水纵横。
他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清醒过来,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晚了。
沈清没再看他,转身往公堂上走去。
杭大人和师爷等人都在公堂上等着消息。
见沈清进来,杭大人便立即问道:“娘子,如何了?”
都是自己人,沈清也没避讳,“同月的魂魄,最后见了丁予舒一面,她说,她不恨丁予舒了,不想追究,只想要丁予舒就这样,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杭大人和郑师爷对视一眼,立即明白过来。
话虽如此,可丁予舒这样活下去,对他而言,恐怕还不如死了呢。
同月……还是没想放过丁予舒。
不过丁予舒已经疯了,同月也死了,这案子真的查下去,也只能是一桩悬案。
杭大人便点点头,“我明白了,娘子不用担心。”
沈清了然地道了一声谢,将此事全权委托给杭大人,她便转身离开。
随后不久,杭大人便让人将丁予舒送出了府衙。
丁予舒也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街角窝在那里,一如以往,他在云城似的样子。
若有路过的人,看他可怜,给他一些食物,他便会对人家笑一笑。
然而,他看着所有人,都只会喊一个名字:同月。
当初意气风发的秀才,如今变成了个年事已高的疯子,曲阳城里几乎没人能够认出他来。
也无人知道,他口中的同月是谁。
只听他时时刻刻喊着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他心里挚爱,或许是早已阴阳两隔,才让他变得如此疯疯癫癫。
没过多久,曲阳城里的百姓就发现,那疯子不见了。
城外,丁老夫人的坟塚边,忽然多了两座新坟。
一座墓碑上写着:吾妻同月。
另一座墓碑上写着:吾儿……
却没有名字。
路过的百姓都有些诧异,不知是谁在这里立了两座坟。
后来,他们便看到,那个疯子整日坐在坟边,像是从坟塚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也不吓人,只是日日夜夜地喊着同月这两个字,仿佛刻进了生命里。
再过没多久,曲阳城的百姓便发现,那坟塚边的疯子不见了,他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说,他是走了。
有人说,他是死了,连尸骨都被野狗吃了,尸骨无存。
但不管怎样,都是旁人口中饭后的三两句谈资,说过便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