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回事!”他仍旧别开头,无法面对杨泰坦荡的眼光而不说出实话。
“是金郁玟的主意吧!”杨泰斜靠着椅背,跷起二郎腿,斜睨着他。“是不是和金郁南突然去奥地利念书有关?”
“老三,这件事你就别过问,好不好?”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与金郁玟之间的协议,但杨泰却猜出了七八成。“”杨泰两手悠哉地交叉着,喃喃自语似地。“看来这个强悍的女人把你给吃得死死的,挺厉害的角色嘛!”
“尽量取笑吧!”李文洛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活力。
杨泰摇头叹息。“怎么这些年大家都流行结婚?咱们这一群七人,等你一结完婚,就只剩我一个王老五了,悲哀呀!”
“老三!”李文洛用手支着额头忍耐地看他。“讲话别带刺,行不行?”
杨泰摆摆手,站起身来。“我得走了,溜班的坏处就是时间不能太长。”
李文洛看着杨泰带上门,顿时,办公室内一片岑寂。他微吐了口气,明白仅仅简单的几句话,杨泰已经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八九成,这是老三杨泰的专长,但是这又怎么样?他对自己颓然地笑笑,不论是谁明白他和金郁玟的交易,都无法挽回势必发生的结局。
郁南刚刚走了。我告诉她你要结婚了,她的脸色很不好。
秘书的话在这时蓦然回到他的耳边,胃不由得痉挛起来,李文洛仿佛又看到坐在秘书室里,惊愕地看着他的金郁南,一时间,心脏似乎也猛烈抽搐起来了。
小丫头长大了!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李文洛简直惊呆了,七年不见,虽然知道她已回来,但是金郁南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眼前,仍令他顿生一种措手不及的狂喜。
那过肩的飘然长发,一身雪白,她看来成熟而妩媚,不再是以前那个顽皮的小丫头了!然而,那对凝望着他的眼眸仍有着与七年前一般的依赖与深情,仍教他心动得想上前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细细过问她在异国的一切。
是理智及时拉了自己一把,告诫着自己现实是不容许他再往前跨一步。天才知道,他是费尽多少心力,才能不让心中的真情奔泻而出;是忍住多少不舍,才能转身背她而去。面对秘书为金郁南的不平与杨泰有意的刺探,他的心分分秒秒地淌着血。他们怎会了解几天后在金家所面临的情况,将比今天的伤害更大?倘若今天他的冷淡能让金郁南在日后受的伤少些,甚至忘掉谁是李文洛,那么,这便是他乐见其成的代价。
想到这里,李文洛不自觉轻抚着桌上玻璃垫下一朵压扁枯黄的小花,那是金郁南到奥地利不久后寄给他的。
在奥地利的秋天遍野都开满这样的小花,我好喜欢,所以摘了一朵,压在书里,等干了可以给你。
李文洛到现在还记得她在来信上这样写着,他始终克制着回信的冲动,希望她能因此而将他忘了,但是,信仍然一封接着一封自奥地利寄来。
一直没有收到你的信,我想,你一定很忙很忙,没有关系,那么,就我写好了!我会一直写,一直写,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听话吧!
七年来,收到金郁南的信,总是他欣喜的一刻,却也教他心痛。
对了!怕你收不到信,所以我写了两封,一封寄到你的办公室,一封寄到你的住所
金郁南不会知道自己在住处接到她来信时的惊喜,她也不用晓得。
李文洛不由得怔怔望着满窗的白云,那白云仿佛是金郁南身穿的白色衫裙,脸上原有的稚嫩经过时间的洗链,已转为成熟的娇媚。
小丫头长大了,将会有属于自己的天空,任她尽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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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金家的大日子!金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婿要前来拜会未来的岳父母。
当仆人前来通知金郁南到客厅会见未来的姑爷时,她勉强压下几天来的郁郁,缓缓往楼下走去,她的脚尚未跨进客厅,便听到一阵阵欢悦的笑声。
“你们订婚这么久,有七年了吧!总算要结婚了。”是母亲的声音。
“妈!”姐姐开口了。“我可是心属金郁南做我的伴娘,婚礼自然要等她回来才举行哪!”
“哈哈!”难得听到父亲高兴的笑声。“当初让你替郁南辩护真是明智之举,不过,还真没想到你居然相上了我们的大小姐,呵呵,真有你的!”
金郁南的脚步猛然一顿,本能地感觉到全身的毛发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父亲是在跟谁说话?不是和姐姐的未婚夫吗?难道
只听父亲开怀地继续。“来!文洛,我们今天要好好喝一杯才行!”
文洛?!难道是李文洛?不会吧!金郁南心中急急地否认。像是及时印证耳闻的属实似地,李文洛的声音幽灵似地飘起。“好的!”
怎么会这样?也许是同名同姓!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她软弱地安慰着自己,半晌,她才鼓起勇气,走到门边,悄悄探头一望。
姐姐小鸟依人倚靠着的身边人,正是李文洛。
顿时,金郁南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她感到天旋地转,感到头晕目眩。
郁南,把他忘了吧!他就快就快结结婚
那天秘书迟迟碍碍的口气,金郁南一直到现在才明白原因。
“二小姐,你”一个小佣人发现了她在客厅门外的伫立。
金郁南及时掩住了她的口,悄声地说:“你等会儿进去告诉大家,我不舒服,已经看医生去了,知道吗?”
见佣人不解地点点头后,她放下手,奔进车库,瞥见另一部未曾见过银灰色的宾士敞篷跑车,想必是李文洛的。她飞快跑进一部雷诺跑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她无法忍受这种突来的冲击,眼眶中的泪水早已溃决了。
金郁南茫然地驶在车道上,不知自己的方向所在,也没有察觉自己脚正用力踩在油门上,车子也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
一阵阵忽来的喇叭声,不满地震天价响着,她的理智也被唤醒,猛然惊觉自己的车速之快,不由得一缩脚,反射性地踩住煞车,车子骤然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便听到后面“砰”的一声,车身也在同时猛震了震。
她本能地熄掉引擎。不用回头,金郁南也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突如其来的煞车,令后面的车来不及保持距离,便撞了上来。有这么一秒钟,金郁南真希望自己被撞死了!
后面的车主理直气壮地敲着她紧闭的车窗,金郁南失神地摇下玻璃窗。
对方的语气果然是在责备。“这样开车很危咦?小姑娘!”
这声熟悉的叫唤令金郁南抬头,诧异地发现,竟是杨泰!
“好久不见了,”他笑容满面地看着金郁南。“还认得我吗?”
刹那间,金郁南的胸口涌起见到久别亲人的感觉,眼眶不由自主地发酸了。
她想给他一个微笑,喉间却哽住了,泪水也跌落下来。“嗳!嗳!”杨泰见状,不由得发急,连忙递上半包纸巾。“别哭!别哭!我不是来要你赔我的车,快把泪擦干,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对不起”她接过纸巾,赶紧擦掉眼中的泪水。
杨泰看了下车况。“我们不能老待在这儿妨碍交通,先把车开到旁边去吧!”
金郁南依言将车停在路边后,见自己的跑车除了保险杆有点凹陷外,没有大伤,而杨泰的日本车相形之下,便十分凄惨,车灯和车盖及水箱风扇等全报销了,幸好引擎没有大碍。
“我会修好你的车。”她立刻歉疚地说。
“没事,反正我也要换新车了。”杨泰毫不在乎地摆摆手。“中古车就是这么不经撞!”他看了看神情抑郁的金郁南。“好久不见了,没事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吧!我请你吃冰淇琳!”
金郁南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不过,我现在也喝咖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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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附近找到一间小巧雅致的咖啡屋。
杨泰点了两杯咖啡后,便靠着椅背,懒散地开口。“人家说女人多变,还真没错,越变越漂亮!”
“这算是称赞我吗?”杨泰总能让人放松心情,金郁南深受其益。
“是呀!”他夸张地伸出双手,用食指和拇指比成相框。“成熟、漂亮、动人,就只差不够丰满性感。”他的声音充满遗憾。“要不然就可以成为我的梦中情人。”
“你可别爱上我!”她不知不觉用着与多年前同般的口气。杨泰仰头笑了起来。“你不是早在七、八年前就这么警告过我了吗?”
“现在是郑重宣布!”金郁南也笑了。
“我那天不知道你也在老六的办公室里,要不然早见着你了。”伴着笑声,杨泰有意无意地提起几天前的事。
金郁南的脸色唰地白了白,嘴边的笑意也倏地销声匿迹,原已暂抛的郁抑全在一瞬间回来了。
“他要和我姐姐结婚了。”她强忍住满腔的痛楚,佯装轻松的神色望着杨泰。“你会来参加婚礼吧?我是伴娘,到时候还会当场演奏我替他们谱的”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像泄漏她的秘密似地汨汨流下了泪水,她把脸埋在掌心,啜泣起来。杨泰沉默地燃起一根烟,静静喷吐着,接着又一根,再一根,伴着那闷闷的低泣。
不知过了多久,金郁南终于从自己掌中抬起头,拿出一条洁白却有些陈旧的手帕,拭净脸上的泪痕。
“这是第二次胜诉后,他拿给我用的,还告诉我,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真的过去了。”金郁南幽幽失神地喃喃自语,随即惊醒似地看了杨泰一眼,尴尬地笑笑。“我是一厢情愿的呆子。”
杨泰重重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捻熄,突然开口问:“你当初怎么会一下子就到奥地利念书的?”
她眼中充满错愕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晓得,我原以为真要嫁去日本,对一切绝望透了。后来我爸妈告诉我,已经替我申请好奥地利的学校,后来,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到奥地利去了。”
“那么你是不是晓得老六在你走后没多久,就和你姐姐订婚的消息了?”
金郁南的脸登时失了颜色。“原来在那时候为什么我都不”
“我也是事后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的。”杨泰思量了几秒钟,自语地道:“看来是跟我想的相去不远,你姐姐还真是狠派作风的人!”
她完全听不懂杨泰的话。
杨泰撑起下巴,闲散地注视着她。“我看老六是豁出去了。”
金郁南仍不明白地摇摇头。
“在你去奥地利以前,老六有和你联络过吗?”
她点点头,想起李文洛当时声音中的温柔,她的眼眶不禁又湿了。“他问我如果不必去日本,要做什么,我告诉他,我想学钢琴”
“我记得你也曾这么告诉我。”杨泰了解看着她。“是为老六吧?他这个附庸风雅的家伙特别喜欢现场的钢琴演奏。”
“我一直以为到奥地利是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这就对了!”他叹了口气。“老六是拿一个人的下半生换取另一人的未来,难怪他会对订婚的事守口如瓶。”
“这这是怎么回事?”金郁南不认为自己能明白杨泰的话。
只听杨泰又叹了口气。“我想,是你姐姐告诉老六,她能让你不用远嫁日本。当山田裕次郎的老婆,条件是,要老六娶她。”
金郁南惊愕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不相信地直摇头。“不!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毫无理由!”
“我也不明白个中原因。”杨泰定定凝视着她无法置信的双眼。“但是,小姑娘,想想看,为什么你会毫无前兆地被送到奥地利念书?又为什么他们在你一走就订婚,七年来毫无动静?而你一回来,就马上举行婚礼?小姑娘,我真不晓得你姐姐究竟是恨你哪一点。”
“你胡说!这些都是你瞎猜的!”金郁南惊悸地否定杨泰的话。
杨泰径自平静地继续。“这七年来,你写过信给老六吧?他回了你几封?”
这话一针见血地直刺她的伤处,金郁南终于崩溃地抱头低喊,泪如雨下。“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别问行不行?”
杨泰不动神色,轻声地道:“小姑娘,难道你还没发现吗?老六以他的方式在保护你,对你的冷淡全是怕你受伤过深哪!小呆瓜!”
“什么?!”一时间,她完全怔住了,无法消化杨泰如此猝不及防的说法。
“去找老六问个清楚。”杨泰仍是一脸的懒散。“我喜欢hayending。”
“可可是要是真的,我”她不自觉抚着颈间从未离身的水晶项链,茫然无措地说:“那姐姐她”“没关系,去吧!”杨泰对她摆摆手。
看着金郁南对自己感激一笑,转身急忙奔出去的背影,杨泰立时有种“日行一善”的感觉,希望她和老六有个结果,至于老六那个强悍的未婚妻嘛
杨泰悠闲地燃起烟,喷云吐雾起来,在烟雾中,他似乎能看到金郁玟艳丽高雅、目空一切的骄矜面孔,或许该有人挫挫这位美女的傲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