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2 / 2)

相比起几年前,李弘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他的下巴留了一圈短须,眉宇间也不再有当初的稚气,有些削瘦的肩膀上垂着淡紫色的披风。王文佐上前两步,屈膝下拜道:“臣王文佐叩见陛下!”

“三郎免礼!”李弘虚托了一下,笑道:“今后你我之间不光是君臣,还是亲戚了。护良真是个难得的将才,寡人也没想到他带着四百骑入蜀,就能平定道贼!”

“陛下谬赞了!”王文佐笑道:“据我所知,击破道贼主要是李敬业的功劳,护良不过是碰巧拿下贼首罢了!”

“碰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碰巧?”李弘笑道:“三郎你这话寡人听听也就罢了,待会可不能在我那妹妹面前说,不然她可不与你干休!”

“哦?长公主殿下也来了?”王文佐问道。

“那倒是没有!”李弘笑道:“毕竟三郎你是他的公公,大婚之前,她抛头露面有些不太方便!还是过几日再说吧!”

“那护良他现在在?”

“寡人已经发了招他回长安的旨意,算来还有个三五天就到了!”看得出来,李弘的心情很不错,他一边说话,一边与王文佐分宾主坐下,王文佐这才注意到杨皇后的小腹隆起的很明显,赶忙起身道:“恭喜皇后陛下了!”

“同喜,同喜!”杨皇后也是满脸喜色:“这次只望借了大将军公子的喜事,妾身能替陛下生下一个太子来!”

“那是一定的!”王文佐此时倒是说的是真心话,护良与太平公主的联姻,已经把自己的家族与李家连为一体,李家的江山稳固,他才能够拿出更多的精力向外拓殖,建立千秋基业。

“那就借大将军吉言了!”皇后笑了起来,略有些浮肿的脸上满是笑容。

观景楼上的气氛热烈,每个人都说着讨喜的话儿,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都是一种喜庆的气氛。不过由于皇后怀有身孕的缘故,这次会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过了约莫大约两刻钟时间,天子就和皇后起驾回宫了,而王文佐在恭送走天子之后,一行人就来到自己在长安的府邸休息了。

“属下恭喜大将军!”慕容鹉和狄仁杰异口同声道。

“同喜,同喜!”王文佐笑道:“护良能有今日,也离不开你们两个的辅佐,尤其是慕容鹉,这次与长公主的婚事能成功,你居功至伟!”

“不敢!”慕容鹉赶忙下拜道:“此番婚事,主要是护良公子乃当世英才,天子和长公主殿下垂青,属下不过是尽了一点本分罢了!”

“你不必谦让了!”王文佐道:“你在长安做了什么,旁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知道?护良能迎娶长公主,是我王文佐的幸事,也是大唐的幸事、河北的幸事,海东的幸事,你慕容鹉有大功!”

“主上谬赞了!”听到王文佐这般称赞自己,慕容鹉心中暗喜:“主上这次来长安,除了公子的婚事,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嗯!”王文佐脸上露出嘉许的笑容:“不错,慕容鹉你有这个念头,说明你在长安没混日子。不错,我这次来长安除了护良的婚事,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替大唐了结了钦陵这个大敌!”

“钦陵?”慕容鹉吃了一惊,旋即心中升起一股狂喜:“大将军若是肯出手,钦陵这厮的末日就不远了!”

“倒也不敢这么托大!”王文佐笑了笑:“不过我已经快到知天命之年,就替天子、替子孙了结了这个麻烦吧!”

“大将军!您的这个意思有何天子提过吗?”狄仁杰问道。

“还没有!等到护良的婚事办完之后再提吧!”王文佐道:“再说了,我估计就算我不提,天子和朝中也会有人提起这件事情的!”

听到王文佐这般说,狄仁杰和慕容鹉都点了点头。自从大非川之败后,唐军在青海甘肃对吐蕃的战线就陷入了被动局面。在钦陵指挥的吐蕃军不断进攻下,十分被动。而无论从资历、从武功、从手中掌握的实力来看,王文佐已经是大唐军界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如果不是他和长安朝廷的尴尬关系,只怕早就已经被调到陇右前线去对付钦陵了。如果长安朝廷的那些人尖子不会乘着这次护良与太平公主的联姻弥补双方关系的机会,说服王文佐去陇右对付吐蕃人,那才是见鬼了。

第835章 上供

“如果大将军肯出手,吐蕃朝夕可灭!”慕容鹉笑道:“如此一来,自长安以西万里皆沐汉风,朝廷再无西顾之忧呀!”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王文佐笑道:“我方才只是说除掉钦陵,至多收复青海,至于攻吐蕃本部那还是算了,雪域高原山高路险,气候严寒,我这个年纪还是算了吧!”

“这倒也是!”狄仁杰道:“大将军乃国家柱石,岂可轻动,其实只要能收复青海河湟之地,便断吐蕃一臂,剩下的事情也就简单了,交给后辈也就是了!”

王文佐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唐与吐蕃最主要矛盾其实就是对青海陇右地区的争夺,对于唐来说,青海陇右地区不但关乎丝绸之路的控制,还关乎关中核心地区的安全,势在必争;而对于吐蕃来说,青海不但是青藏高原最方便的一条出路,而且土地肥沃,宜农宜牧,一旦失去了青海,仅凭高原本部的农业基础,维持现有的吐蕃统一国家都很难。

所以吐蕃与唐之间的战争其间虽然有间隔的和平,但打打停停持续了近两百年,几乎与两大帝国同始终。究其原因,双方的战争是由其地缘政治决定的,而非某个帝王的好大喜功。而地理环境也决定了唐帝国很难把自己的力量投射到雪域高原去,所以王文佐的计划只是在有生之年摧毁杀死钦陵,夺回青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后辈吧!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留给平衡诸子之间的实力,并尽可能推进新大陆的拓殖事业。

王文佐的入京在长安的政坛掀起了一番新的浪潮,朝堂诸公们已经意识到,既然河北的半割据状态已经是既成事实,那么维持好双方的关系,确保河北方面对长安统治合法性的承认就是重中之重了。而王文佐的亲自前来,对天子的朝拜无疑是对这一合法性最好的承认。毕竟在古代中国传统的政治话语体系里,虽然天子的地位至高无上,但也有半独立的诸侯存在,王文佐虽然不是李氏宗王,但他也通过与王室的联姻,获得了姻戚的身份,又有足够的军功,以此来担任方伯,统御东方的蛮夷诸部,仿佛春秋时的齐桓、晋文一般,倒也说得过去。

既然在政治伦理上说的通了,那阻挡这些人拜访王文佐的最后一点障碍也就不复存在了。无论是为了充叙旧情还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王文佐的宅邸门前早已是门庭若市,车马盈巷,似乎过往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早已不复存在,全然是一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

“下官考功司郎中许少勋,乞郎君通传王方伯赐见!”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员向狄仁杰双手奉上名刺。狄仁杰接过名刺,露出含着歉意的笑容:“许郎中,眼下敝主尚有贵客,今日只怕无法一见!”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那许少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那明日……”“明日大将军要入宫,恐怕也不成!”狄仁杰笑道:“这样吧!要不许郎中先回去,若是大将军有空,在下自当派人去府上通知一声,如何?”

“那就有劳郎君了!”许少勋向狄仁杰拱了拱手,退出门外,他走到自己的马车旁,看了看巷子里排的满满的车马,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自己已经赢得了什么。

狄仁杰并没有撒谎,此时的王文佐的确有客人,刚刚升为侍中的张文瓘带着一个重要的任务前来拜访,那就是与王文佐商议河北税赋的问题。

依照大唐开国时的政治架构,大体上为中央——州——县的两级结构,所谓的道只是一个临时的监察机构,并无实际的行政权力。这也可以从州刺史的品级可以看出,上州刺史已经是正三品,从品级上看这已经是正常情况下朝臣可能升迁到的最高品级了,类似汉代郡守的地位。(汉代郡守两千石,中央除去三公之外的其他官职也只有两千石)

但由于唐代的州比起秦汉时的郡、封国无论是土地面积还是所辖人口都要小多了,数量又大多了(大概有四百左右),所以为了治理方便,道这个临时性的监察机构的权力也变得越来越大,像王文佐出任河北之后,就已经实际上成为了当地的行政长官。

但这就有了一个新的问题,河北地区还要向中央缴纳税收吗?如果缴纳的话缴纳多少呢?缴纳的税收中多少要运往关中,多少留在当地?在王文佐此番来长安之前,没人敢和河北方面提这个问题,大体上是给多少就收多少,但是既然这次王文佐本人来了,那身为大唐宰相的张文瓘就不得不亲自出面,和王文佐锣对锣,鼓对鼓的把事情讲清楚了。

“三郎呀!”张文瓘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算来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四年前了,这次你两鬓也有了白发,也老了不少呀!”

“儿子都要娶媳妇了,我又如何能不老?”王文佐笑道:“不过世事如此,也只能勉力前行了!”

“三郎,这可不只是娶媳妇呀!”张文瓘笑了起来:“能有护良这么争气的儿子,长安城里哪个不对你羡慕的很?”

王文佐笑了笑,他知道这老头肯定还有下文,索性闭嘴静静等待。张文瓘喝了口茶:“下一辈有下一辈的事,我们也有我们这一辈的事,三郎,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处置河北的税赋?”

“怎么说?”

“大唐天下有十道,户口河北是第一,往昔每年运往长安的粮帛数以百万计。你现在执掌这一道为一方伯,效法齐恒晋文故事也不是不可以,可贡赋总是要缴的吧?”张文瓘问道:“不然的话,朝廷每年的财用又怎么维持的下去?”

“张相教训的是!”王文佐点了点头:“王某是大唐臣子,河北是大唐州县,这赋税自然是要缴的,前几年由于情况特殊,税赋缴纳的是有些不正常,还请朝廷见谅。要缴纳多少,怎么缴纳,还请张相示下!”

见王文佐答应的这么痛快,张文瓘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经由这番变乱之后,河北输往长安的赋税比以前肯定会少多了,但王文佐只要点了这个头,那剩下的具体数字就可以谈,总比现在人家给多少自己拿多少要好多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伸出右手做了个“七”的手势:“这样吧,就依照今上登基那一年的七成如何?”

“张相是说河北赋税的七成还是运到长安的七成?”王文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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