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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姜梨喝着香醇润口的炖汤,就着下午茶的甜点,安静地等着何烟说话。
“小梨,听说你已经从祁光离职了,现在在哪工作?”
他们母子还真像,都喜欢喊她“小梨”。
“我投资了家公司,现在做着点管理工作。”
“什么方向的?”
“智能驾驶。”
何烟对这块不是很了解,顺着向姜梨讨教了不少业内知识,态度很平和自然,要不是知道她是祁容敛的母亲,姜梨甚至会觉得她是自己的朋友。
聊得差不多了,何烟也喝完了自己面前那碗,优雅地擦擦唇,感叹道:“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难怪容敛会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知道这是要进入今天的正题了,姜梨停止进食的动作,稍稍坐直身体。
注意到她这反应,何烟轻笑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就是单纯太闲乏了,没人和我说话,想找人聊聊天而已。”
何烟轻叹一口气,眼神看向姜梨身后的那些花,有些分神,过了会才继续说话。
“我就容敛这个孩子,两年前,他父亲发愁他的婚事,找了位姑娘来和他相亲。容敛的性格你应该也清楚,说一不二的,他去找了他父亲,说他既然按照父亲的期望接管君祁,那父亲也应该圆了他的期望,让他自主决定自己的婚事。”
“其实我和他父亲也没想太多,没想着一定让他联姻,唯一担忧的只是他这辈子能不能遇上个知己,他性子内敛,很多事都不会和别人敞开来说,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小梨你直接和他说,他肯定会改的。”
“其实说来,也是我对不起他。容敛被我们当父母的寄托了太多的期望,从小就养在他父亲身边,管教得严,我都看在眼里,落在他身上的担子太多了。”
他们剥夺了他的童年,要他聪明,要他成熟,要他圆滑,从没要他快乐过。
因为养在祁老爷子身边,他小时候没有朋友,围绕着他的全是成熟的大人,直到后来上学了,他才渐渐地认识一些同龄人。
只是那时他的性格已经逐渐形成,除了忙平日里学校的课业,他还被要求学习太多额外的东西,没有时间和身旁人玩乐,朋友都是些泛泛之交。
何烟很心疼祁容敛,试过劝老爷子对孩子宽松些。
平时很好说话的他,在这点上却是异常坚持。
她甚至因此和祁老爷子吵过一场架,老爷子情绪激动进了医院急救,从那之后,她不敢再提这件事。
后来,好不容易出现个会缠着祁容敛的祁骁,他性格活泼好动,是和祁容敛关系最好的。
何烟总算有些宽心,希望祁容敛能因此活泼一些。
只是好景不长,祁骁的父亲不愿他们走得近,祁容敛什么都知道,从没闹过。
“他和我们不亲近,我们其实都理解。”何烟压下眼里浅淡的忧愁,朝着姜梨笑,“他性子太独了,身边太冷清,还好遇见了你。”
姜梨安静地听着。
听到何烟最后说的那句,她是想微笑示意的,但是就是有点笑不出来,只能努力地扬起唇角,却又很快变得平直。
从何烟那离开后,天不知怎地就有些暗了,乌云迭在空中,灰色的一层,连空气都闷上不少。
风不知道何时就刮了起来,地上有着没来得及清扫的树叶,伴着灰尘泥沙被风推着往前跑,路人都知这是要下暴雨了,行色匆匆,明明车流声和人声依旧,却安静得可怕。
姜梨心情有些烦闷,她叫车回到家,在小区前几百米的地方下了车,沿着街边走,步调很慢,和行人反向。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她不该抓着他隐瞒身份的事情不放,硬是要借机发作,不理他、冷落他。
她想起那夜她醉酒,在酒精催使下,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身份。
当时他说,怕她跑了。
她当然是不信,只当这是哄醉鬼说的假话。
他这样高高在上,什么都触手可及的人,怎么会有名为担忧害怕的情绪呢。
他应当永远自信,永远胜券在握。
又一阵风刮过,轻飘的沙子被吹得很高,跟着风四处乱跑,长长的睫毛没护好她的眼,叫一颗沙子进了去。
她定住脚,闭上眼,低头抬手抵在眼前,试图抵达紧随其后扑来的沙子。
只是这秋风刮得厉害,她不敢睁眼,右眼控制不住地漫开了眼泪,连带着左眼也都不好受。
很快,风终于停了,右眼很颠,她不敢去揉眼,努力地眨着,希望那颗沙子懂事点离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如果她从小就被管束着,还担着这么大的责任,即使锦衣玉食,她也一定会很阴暗,每天阴恻恻地盯着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要怎么做掉他们。
因为天资聪颖,所以整个家族的荣光压在了他身上,叫他待人温润如玉,叫他做事步步为营,却从未有人过问过他的意愿。
他当然会怕,他怎么会不怕。
眼中的沙子顺着泪落下了,但是她的鼻子依旧酸涩的,盈在鼻尖,漫上双眼。
天很暗了,路灯无声地齐齐亮起,在灯亮的那一剎那,雨兜头落下来,视野所见霎时都成了雨幕。
她被砸了满身,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担心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