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秋池虽把头发剃得极短,五官却长得很是秀气,皮肤也显白皙。若不是早已从沈寺嘴里听过他那些精彩绝伦的血拼故事,蓝焉怎么也不可能把这幅长相和沈志远曾经那个圈子联系在一起。
他猛然想起自己和倪诤做下的交易,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便是那把枪的主人,心中忍不住一颤,有些许做贼心虚般的慌乱。
“这是谁?”他听见赵秋池问,“沈寺,你小子还在医院交朋友啦?”
“别瞎说,”沈寺撇嘴,“人家哪稀罕和我交朋友啊?跟阿诤好着呢。”
赵秋池“噗”一声笑出来,望过来的目光随即带上了几分探究。蓝焉本就心虚着,也懒得跟沈寺拌嘴,当下便想逃离:“我先回病房了。”
他朝着冯郴微微点了下头:“刚刚谢谢。”
“去吧。”冯郴温和地笑。
蓝焉垂着头走进12号。
不知道倪诤现在去干什么了。
回去找倪谕那个疯子吗。
他对自己生气到什么程度呢。
这些钱要怎么办。
一千块,对倪诤来说数目不小了。
倪诤,倪诤,倪诤……满脑子都是他。
蓝焉鬼使神差地把手探进衣服,摸了摸肋骨下方被倪诤按疼的那块地方。
喜欢你。
那件外套被搭在床尾栏杆上,和床上坐着的人一样蔫头耷脑。蓝焉叹了口气,把它拿去洗漱间里里外外地仔细洗了一遍。
总是要还的。他一遍用力搓着一边想。他是不可能永远留着这衣服的。
总是要这样的。他不可能。
蓝焉把衣服拧干,认认真真地套上衣架。晾衣间里其他病人的衣服七零八落地挂着,他费了些功夫把它们整齐有序地排列好,最后留出个充裕的空位,把倪诤的外套挂上去。
晾好衣服去洗手台洗手,蓝焉抬头望见镜子里的自己,心不在焉,失神落魄,怎么看心思都根本不在这里。
有棵小雪松,轻轻地从泥土里浮了起来,在自己的脑海里飘啊飘啊,像只游动的水母,但怎么都抓不住。
啊,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小雪松是不会动的,它永远在原地,永远在那里。赶路人却是还要往前走的。
只是路过而已……蓝焉蜷了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