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观澜站到窗边,看向远处一颗参天大树。从他这个角度其实是看不到树根的,那树扎根在无尽海中,从太清峰、妙春峰两峰之间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比山顶还要高上不少,隐约有通天之势,树干更是粗壮,树冠繁茂,遥遥望过去像是一把庞然的伞。
他嗤笑一声,“白穂好得很呢。”
熏香甜腻的味道没有被吹散分毫,照旧轻浮在卧房中的角落,绕过纱幔,一路缠绕在了双眼紧闭的邢阳身上。许久之后戚观澜忽然后退,木窗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关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青年面无表情的转身,窗外无数飞鸟被惊起,呼啦啦的飞入空中。
他躺在邢阳身边,小心翼翼的钻进被子、蜷缩在了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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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阳这几天过的很暴躁。
他其实很少会有这么压不住情绪的时候,但是这几天他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戚观澜又不愿意露头,身边只有一个哑巴一样的小厮,他捧着几本书看了几天,实在是憋屈,忍不住想要往外走。
他刚一动,小厮就鬼一样的飘到了门前,张开手,抿着嘴看他,不说话。他长得白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警惕的看着邢阳,像只被撩炸了毛的猫,爪子都从肉垫里亮了出来。邢阳蹲下来诱哄道:“你知道阿澜去哪儿了么?”
小厮摇摇头。
邢阳继续道:“那我能出去么?就一小会儿,什么也不干,就走走,你可以放心跟着我。”
小厮头发都炸了,吧唧一声糊在门上,更坚定的摇摇头。
邢阳又问:“那你知道白穂在哪里么?”
这回小厮不再摇头了,抬手指指窗外。邢阳跟着他看过去,来来回回比量了一下,确定了小厮指的是一棵树,了然道:“她在树下清修?”
这回小厮连头都不摇了。
邢阳无奈的坐了下来。他身上灵力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戚观澜的住所又偏僻,除了这个一句话都不说的小厮,他谁都见不着。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袋里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
“这样吧,”邢阳退让道:“要不然你帮我给阿澜带封信?”
小厮没说话。
这是不去的意思?邢阳挑挑眉,伸手戳一下他的脸,却被小厮啪嗒一声打开了。
邢阳‘嘶’了一声。
小厮的手藏在身后,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厌恶又恐惧。邢阳摸了摸自己被打开的手,刚才那种触感,不像是皮肤,而是布料。他眯着眼睛,心道,怎么回事儿?连碰都不愿意碰?
邢阳忽然打了个哈欠。
小厮一脸解脱了的表情,啪嗒啪嗒跑到床边,乖乖的跪了下来。邢阳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斜斜的靠在了墙上。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规矩,他醒着倒还好,最多不肯吱声;他一旦表现出睡意,就一定要跪在床边,等他上床。第一次的时候邢阳被吓了一大跳,小厮比比划划了半天才明白,感情跪下来是要给他做个上床垫脚的东西。
邢阳登时就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人家见着他伸过来的手像是见着瘟疫一样,硬生生跪着躲开了。邢阳好说好歹半天,没用,干脆也不理了,只是以后上床时候都绕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