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丢。
尽管丢!
邢阳以为他别扭劲儿过去了,误打误撞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妙春峰峰顶,一眼望过去见不到头的辽阔。平摊干净的石子路、野地里一片绿油油的青菜,青菜中央一所方亭,亭子中央安置着四四方方一张矮桌,桌上孔雀蓝釉三足香炉飘着袅袅白气;矮桌旁坐着一群青年,皆是飘然出尘,单手支腮攥着《抱朴子》的,双手虔诚捧着《七破论》的,乍一看约莫有四五个人,姿态各异,个个……睡得香甜。
唯独一个人站着。矮,瘦小,面容清癯,乍一看有种少女般的纤细,孤零零的,立在方亭外边,脚上粘了一层黄泥,也穿着白衣,像是几根干柴撑起来的廉价的布料,他胡乱搓着手,看见邢阳,顿时两眼泪汪汪,脸蛋上两团高原红更加耀眼,迈着矜持的步子奔了过来。
“邢阳师弟是不是?子夙师兄传来了信儿,让我来接你。”瘦猴子殷切道:“师尊何时回来?”
邢阳道:“太清峰那边的人将我送过来的。师尊的动向我也不清楚。”
他迟疑的回答,那瘦猴子却感激涕零,道:“我是你三师兄,逢天悦。重逢的逢,天天都欢喜的天悦……”他一拍脑袋,两只圆眼睛不好意思的眯了起来:“啰嗦!啰嗦!习惯了,邢师弟可千万不要介意。”
感觉是个老好人的样子?邢阳道:“三师兄?”
“哎!哎!邢师弟!”逢天悦比他还高兴,连连应了几声,又把腰弯到极致,两只眼睛比戚观澜还要低,讨好道:“这位就是太清峰的小师弟了吧?真真是骨骼清奇、天资卓越!”
戚观澜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
逢天悦引着他们往里走。路过亭子的时候小孩儿目不斜视,邢阳多看了几眼。那亭子中纤尘不染,四周菜地也是干净敞亮,脏土都安然的成块成团躺在那里。独独周边布了一圈黄泥。
邢阳指着方亭顶部,问道:“那是什么?”
他指的是方亭顶上一片片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件长袍,又不那么平整,暗褐色,薄如蝉翼。风一吹就呼啦啦的飞起来。
逢天悦赔笑两声:“师兄弟们淘气,就是件捡回来的破衣服。”他随口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继续道:“妙春峰共九位弟子,大师兄兰子夙二师兄兰长瑾,想必九师弟都是见过的了。等进了师弟房间把东西收拾干净,再给你讲讲其他事宜。”
他比邢阳要矮,还是个少年模样,可惜卑躬屈膝姿态做得足,平白没了朝气。
“这边就是妙春峰的山踪居了。”逢天悦笑道:“几刻钟前子夙师兄传来了信儿,我就赶忙把邢师弟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他抬手挥扫空气,无色的水纹凭空漾开,露出一扇精致的小门,“这边请吧。”
邢阳正要迈进去,那边亭子中传来声肆意的叫喊:“逢天悦!过来倒杯水!”
又一声嬉皮的声音:“快点快点!大家刚醒都口干了!”
邢阳皱眉,扭头看过去。那亭子中的几个青年果然都醒了,衣发未乱,照样是风华正茂的样子。歪歪扭扭的一堆,都笑着往这边瞅。
……三师兄逢天悦,看样子没什么地位。邢阳想。
“哎!成成!这便来了!”逢天悦佝着腰搓搓手,歉意的笑道:“邢师弟先进去吧,卧房在最靠里的一排,左数第二间。给邢师弟挑了好位子。东西都布置好了,床铺被子也是洗过的晒好的,邢师弟尽管用就好。若是有什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