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大声嚷嚷!怕别人不知道么?”李画敏生气地跺脚,提醒赵世宇低声。赵世宇猛然醒悟,闭上嘴巴。
十两一锭的银子,共十锭,平均摆在两个托盘内。赵世宇在床边弯腰,研究这一百两银子,眉宇紧锁。李画敏坐在床边,假装看银子,不时偷看赵世宇的脸色,惴惴不安。
房间内一片沉寂。
赵世宇坐到床边,由研究银子转为研究人:“敏敏,那王夫人为什么送给你银子?有资格收受胡家银子的,向来只有知县大人;平头小百姓收到胡府礼物的,恐怕是前所未有的。”
“阿宇,可以不回答吗?”李画敏不想撒谎,因此考虑拒绝回答。
“不可以!”赵世宇绷脸,说话的语气带着命令,“告诉我,为什么那王夫人送银子给你?趁早告诉我,让我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个心理准备。”
“不会有事发生的。你尽管放心。”李画敏不以为然。自己做的事,让胡家人看穿的可能极小,就是万一被他们识破,有小鬼什刹在,李画敏也不害怕胡家人报复。
“不说?不告诉我也行。马上收拾东西,趁城门开着,我们即刻动身回家。”赵世宇脸色十分难看。
“现在赶回家?也好,我马上收拾衣服。”李画敏走出房外收晾晒的衣服,她想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世宇看李画敏坐在床边折叠衣服,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自己不过是一句气话,她当真收拾衣服要离开。天色已近傍晚,今天无论如何是赶不回长乐村的。赵世宇想了想,叹气说:“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只有挤在牛车上睡觉了。”
折叠衣服的手停顿,李画敏怔怔地看赵世宇:“为什么要挤在牛车上?住旅馆不行吗?”
“从县城到长乐村的路上,没有旅馆。”
那辆几块木板外加两个大铁轮子组成的牛车,比这单人床还要狭窄,若要两人挤在上面休息,肌肤紧贴肌肤是免不了的,翻身时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地下。当然了,这孤男寡女紧贴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昨天夜晚发生的事就是很糟的先例。充分认识到即刻回家的坏处后,李画敏后知后觉地悟到,赵世宇只是想知道王夫人送银子的原因,压儿就没打算即刻回家。
不过,如果自己惹火了他,这种糟糕的事有可能发生。
“其实,我不过是巧妙地利用一下时机,敲一点银子花。”李画敏凑近赵世宇,神秘地:“今天卖荔枝时,我发现花花太岁的嘴唇发黑,有慢中毒的迹象,毒就在这两天内发作。恰逢那个家伙对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为教训他,对跟随花花太岁的丫头说,花花太岁中邪了,叫她这两天内小心。谁知花花太岁今天毒发作,胡家的人就以为他中邪了。他们自己要送银子给我,我为什么不收?”
能编出这番话,多亏赵世宇的提醒,要不李画敏都不知道身子原主的父亲是个医生,以为他只是个开药铺的呢。
“你对王夫人说,你能够为花花太岁驱邪,王夫人才送银子给你的。”赵世宇的一想就透,同时为这个胆大包天的媳妇担忧,“万一花花太岁毒发身亡,胡家人怪你不尽心驱邪,找你麻烦,怎么办?”
对于花花太岁是否中毒、是否已经毒发作,赵世宇没有起疑心。医生的女儿么,自然是会察看中毒之类现象的。
李画敏笑了,有成竹,花花太岁中毒身亡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的:“阿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挖个坑给自己的。我早就看出,花花太岁中的毒并不深,一般的大夫都可以解除;何况我对王夫人说,花花太岁惹上一群冤魂,能不能及时解救得看天意,我只是尽力而为,没有保证让花花太岁康复。”
王夫人走时满脸忧郁,赵世宇是看到的,他对李画敏的话信了几分,用手指头轻轻戳李画敏额头,轻轻说:“你呀,居然只是‘尽力而为’,就诳来一百两银子。十足的小骗子!”
要是这位憨哥知道诳来的银子是五百两,而不止一百两,不知会有什么感想?可能会惊讶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吧。想到这些,李画敏狡黠地笑了。
赵世宇沉默地看床上摆的银子,心有所思。
“敏敏,不对呀,我看那两个丫头捧托盘进来时,似乎很吃力,怎么只有一百两银子?应该不止这些的。”
咳!这位憨哥,到底是长了一双透视眼,可以看透红布遮盖的银子有五百两,还是会读心术,读懂自己心中所想?李画敏心虚,偷偷瞟赵世宇一眼,恰逢赵世宇望过来,四目相对时李画敏的心忽悠了一下,急急扭开脸。憋了半晌,李画敏才说:“王夫人送的银子,全在这里啦。”
绞尽脑汁、费尽唇舌,挣来五百两,拿出一百两充公已经不错了。那瞒下的四百两,属于自己的辛苦费,无论如何是不能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