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看着他无知无畏的笑脸就来气:“不想死就滚远点。常山派要往青台山去贺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路过这里——指不定你的阿轩要来看看你。”
“我,”苏见欢哂笑,“看什么?还要把土掘了看蛆虫吗?”
薛神医道:“知道自己是个死人就好。想好以后去哪了吗?”
“没想好。”苏见欢诚恳地回答。这几个月,确实有想过这个问题,些许是前半生活着的目标太明确了,如今倒是天大地大,无以为家了。
薛夫人问:“阿欢,你不如回南山看看吧。我常听你在昏迷中喊起。”
薛神医低头沉吟:“南山在青台山以北,他们不会路过。你去吧,拣小路走,顺便在路上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打发。对了,回屋收拾收拾,别让人发现有人住过。”
苏见欢心里有了方向,便慢悠悠地骑着马,趁着月色,嚼着干粮往北走。路上偶遇一伙山贼强抢民女,便顺手解决了一下。马车里的小姐姓梁,闺名叫絮儿,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见是个中年男子,武艺高强,当下也不避嫌,说自己去往京城方向,相邀壮士做个伴。既然方向差不多,这位看起来弱质纤纤的小姐主动开口,自己便答应了,就当打发旅途寂寞。
正在和车夫保镖们闲聊当下江湖势力,一位车夫笑言:“我说自从屠魔大战之后,常山派功劳居多,一家独大,风头盖住了青台山、雁回峰等传统大派,甚是威风。又听得青台山掌门大寿将至,各门派掌门都携了子弟亲自前往,想来是要借机求娶岳绯清姑娘了。”
他便补充道:“这样说来,常山派最有机会同青台山结下秦晋之好咯。”
“那是”,一个保镖道,“常山派掌门扶瑾轩,年纪轻轻,武艺了得,又是亲手杀死魔教教主薛无问和苏见欢那魔头的,听说岳家女儿贤惠知礼,貌若天仙,想来是般郎才女貌,必是众望所归。”言语中无不憾恨。
却听马车中传来几声咳嗽,大家一下子噤了声。那保镖对苏见欢使了个眼色,让他接过话题。
苏见欢心想,你们自己不敢在小主面前再多话,反而让我一个外人去撂过这一页算什么回事,便道:“那也不一定。我听闻那个扶瑾轩自小对女色极有自制,若那岳小姐只是声名在外,毫无新意的绣花枕头,扶掌门估计也不会上心。我倒觉得,扶掌门剑术造诣如此之高,娶得一位腹有诗书的,文武相济,方不违和。”
言语中他能意识到那小姐不是武林人士,应当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便也顺她的意给点缥缈的希望,只等着众人接话。
那女子却掀了帘,正色说道:“扶瑾轩那样忘恩负义的小白脸,谁稀罕他。他那师父,百般呵护他长大,更是不惜在屠魔之战中为他散尽功力,他却只念宿怨,毫不留情,靠着薄情寡义混上了个掌门,还想搭上岳姐姐往上爬。真当是无耻行径!你说是不是,阿山前辈?”
苏见欢一阵尴尬,自己和扶瑾轩的宿怨,可是杀父之仇,怎的雪恨反倒是忘恩了?他于扶瑾轩,能有什么恩义,不过是微不足道掺杂私心的弥补和利用罢了。
那小姐又道:“你们说那苏见欢是魔道,我却不以为然。当年移月宫屠灭南山派,江湖人士皆袖手旁观,他潜入魔教,才能一剑挑了移月宫,又里应外合,帮着联盟灭了魔教。这样有血性、有胆识的汉子,听闻又是一副出挑的相貌,若不是晚生几年,也不必现今徒留孺慕之情。”
苏见欢心中暴汗,很想把自己现今这副尊荣贴上去让这位小姐品鉴一番,又深深地为她的逻辑感到无力。当年自己进了魔教,不是卧底,是心甘情愿进去的,灭教时,也没有这份觉悟,只是想死而已。但自己莫名得到一份辩护,心里总还是有点高兴。
梁小姐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对自己的折服和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