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群豪及少林弟子立即改换装扮,分三组陆续启程,一路快马加鞭,赶赴洛阳。一尘道长则留在寺中照料。
正巧古碧云和杨延龄及慧因大师同路,古碧云黠慧地问道:“慧因大师,方才您是故意和杨老前辈动手,以此警示贵寺九大长老已中毒受人控制的吧?”
慧因大师微微一笑:“古女侠果真是兰心蕙质,一点就透。”
老叫花在一旁豪迈地笑道:“我和大师是不打不相识,倒是古丫头机灵的很,一肚子的主意!”
同行的谢峥嵘闻言偷偷望向古碧云,只觉她侧脸轮廓秀美,一颦一笑皆透出二十七、八岁少妇的成熟风韵。待仔细看时,不料为古碧云察觉,佯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古碧云心中越发得意,理了理云鬓继续赶路。
众人赶到洛阳已近傍晚。邪教分坛位于洛阳城北郊外,行人稀少。发动攻击前,谢峥嵘介绍起洛阳分坛的情形:“洛阳分坛乃雪山邪教各地分坛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坛主‘八臂金刚’史靖雄为山西五台山的俗家弟子。五台山不幸出了这么个败类,却拿他无可奈何,只因史靖雄颇有天份,不但尽得五台山武学真传,更有青出于蓝之势,据说目前五台山所有门人中数他武功最高。”
古碧云接过话头:“史靖雄四十出头,有勇有谋,惯使一双短剑,精于‘八式连环’剑法、渡劫指及五台擒拿手,罕逢敌手。就连其副坛主‘冲天豹’周奔也极为难缠。我们务必要多加小心。”
诸人于掌灯时分突发袭击,如天兵降临,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史靖雄临危不乱,果断地加入战团稳住形势,一边命令属下部阵还击,仗着己方人多,倒也战成了均势。
少林慧真、慧因大师互通心意,两人各率一十八名弟子且战且退,各自聚拢在战场的东西两侧,布置了两座小型罗汉阵法。两阵匍一运转,便如两座巨大的风车般势不可当。阵中少林弟子人影交错,棍影飞舞,在战场两端缓缓向场中靠拢,当者披靡,把邪教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史靖雄见大势不妙,舌绽春雷,猛地大吼一声:“住手!”飞身跃上院中一棵大树,沉稳地说道:“今日南海神尼、杨老前辈及少林长老济济一堂对付在下这个晚辈,史某人脸上倒也十分光彩。各位都是成名人物,想必不屑于为难史某人手下这群乌合之众,不如由在下和副坛主周奔出面,我们三场定输赢如何?”
群豪这边数南海神尼、杨延龄和慧真大师辈分最高,三人互对一眼,杨延龄大声地反唇相讥道:“素日里你们雪山教残害武林同道时,哪回不是突发偷袭、不择
手段、倚多为胜?现在倒和我们讲起道义来了!依我老叫花的脾气,今日非要杀你们一个痛快!但神尼和少林大师慈悲为怀,就按你说的,我们三场定胜负!”
第一场对方副坛主周奔率先出战,群豪这方则由慕容少庄主慕容随云自告奋勇应敌。慕容剑法沉稳大气,步步为营,周奔却气势汹汹,全力进攻,手中的狼牙棒恨不得在慕容随云头上狠狠砸几个大窟窿。两人交手数十招后,周奔沉不住气,下了阴招。
他先卖个破绽,身子往后退,待慕容随云欺进后,右脚猛地在地上一蹬,带起一片尘土,瞬间遮挡住慕容随云的视线,左手同时射出早就暗扣在手的三枚铁蒺藜,分取慕容随云右半个身子。他算准慕容随云会往左闪,右手中的狼牙棒迎着慕容随云闪避的方向狠狠砸下去,慕容随云眼看就要伤在他棒下!
一旁观战的慕容婵卿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但她的呼声未落,场中则响起了一声惨烈的嚎叫!接着便是一连串更为惨烈的嚎叫!
这一幕岳南枫看得真切。方才慕容随云与周奔的身形在电光火石间一合,又蓦地分开,只见周奔的脑袋上多了几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他捧着脑袋一边痛苦地叫喊一边踉跄地向后退,狼牙棒却血迹斑斑地掉落在地,敢情是他自己砸到了自己!
原来当时慕容随云已无路可退,他本就恨透了雪山邪教之人,周奔又连施暗手,遂不再留情,使出了慕容世家名震江湖的“斗转星移”手法,长剑在狼牙棒上一点、一拨、一挑,终让周奔自尝恶果!
周奔倒在地上,呻吟之声渐渐弱去直至气绝。史靖雄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尸体,转而对群豪道:“周奔学艺不精,虽死也怪不得人。在下愿领教各位高招!”
谢峥嵘向前跨出一步道:“谢某人在此!”一对判官笔一横,迎了上去。
史靖雄的确武艺超群,一双短剑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如一双银蛇出洞,圈起一道又一道剑光。而谢峥嵘的一对判官笔则如同两点黑色的奔雷,点、切、腾、挪,四面出击,招招不离对手周身的穴位。
二十招过后,银色的剑光逐渐占据了上风,那两点漆黑如墨的笔影却在左冲右突中慢慢黯淡了下来。史靖雄急于取胜,双剑连环出击,幻出一片片虚虚实实的剑花,待谢峥嵘辨不清真伪后,乘机欺身而进。“八式连环”剑法的特点是变化精妙,每一招俱是八式连环相扣。故史靖雄一招得手,便连伤了谢峥嵘八处,但重创的那一剑在谢峥嵘的右臂上,另有七处较浅的伤口位于胸、肋等处。
史靖雄并未趁胜追击,欲保存体力留待第三场关键之战,他微微一笑道:“承让!”
岳南枫默察场中形势,南海神尼、杨延龄及少林双僧自重身份,不便与晚辈动手,其余之人又非史靖雄之敌。遂不再客气,昂首说道:“在下岳南枫,向史坛主讨教几招。”
此时岳南枫折桂纳贤大会、力克断肠鬼婆的英勇事迹早已传遍武林,史靖雄哪敢大意,他双剑一挥,接住岳南枫的剑招,严守门户,先求一个“稳”字。
场上岳、史交战正酣,场下谢峥嵘被扶下来,斜靠着一棵大树。古碧云替他上了金创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守在他身旁。
谢峥嵘疑似晕了过去,古碧云默默照料着他。素日里谢峥嵘总是一脸冷酷严峻,又因使的一手点穴判官笔,故得了个“铁面判官”的名号。可眼下他因失血过多,原本黝黑的肤色显得异常苍白,神情也不再似往日那般严肃,相反显得非常虚弱。她凝望着他,全然不顾场上交战的情形。只见谢峥嵘五官深邃,脸型瘦削,器宇轩昂,十分英俊。虽身受重伤,仍不失一股硬朗的阳刚之美。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内心一点一点起了波澜。忽地看见谢峥嵘的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许是疼痛过剧。她由怀里掏出一方素帕,帕上绣着三两片碧绿色的云朵,带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她轻轻替他擦拭着汗水,一不留神发现昏迷中的谢峥嵘早已半睁着一只眼正在偷窥自己,带着狡黠的坏笑:“活了三十年,除了娘亲,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为我擦汗。”原来他根本不曾昏厥!
古碧云咦咛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看他,身子却一动不动,继续守在他身旁,唯恐他有任何闪失。
场上战势发生了变化!岳南枫长剑化作一道青龙,气势如虹,史靖雄的那一对银色灵蛇初始还能紧紧绕住青龙不掉,十数招一过便陷入挣扎的境地,剑光涣散,毫无章法。
岳南枫恨他重创了谢峥嵘,正欲还以颜色,使出“神龙三式”把他拿下,史靖雄猛地大喝一声“吃我一剑”。众人都以为他要使出什么绝招,不料他人往后一跃,纵身跳上高墙,逃命去了,嘴上犹不肯示弱:“你们以少胜多,大爷下次再陪你们耍耍!”
南海神尼拦住急欲追击而上的叶语慧等人:“穷寇莫追,眼下还是求取雪莲要紧!”
群豪废了洛阳分坛余下几个高级执事的武功,清散了群龙无首的余孽,此间事暂告一段落。
接着,南海神尼偕同慧因大师及其余少林二代弟子护送受伤的谢峥嵘连夜返回少林,古碧云见谢峥嵘无碍,便定下心来,带着杨延龄、慧真大师、岳南枫、叶语慧及慕容兄妹继续赶赴位于洛阳东郊的百花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