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难得燃起了熏香,只南窗并未关上,留以通风,可见殿中侍婢心思几多。
“有事?”朝华淡淡道。
以往没他的吩咐,宫婢做完分内之事便会出去,如今面前这人却仍是待在殿中,也不开口。
“奴婢,”援和殿侍奉大皇子的大丫鬟咬了咬唇跪下去,鼓足勇气,道,“奴婢斗胆问一句,殿下既然不喜欢孙家小姐,又为何应了这桩婚事?”
午时未到的时候,英总管便带了圣上的口谕召见殿下,殿下回来援和殿后虽仍是与平日无二的那般表情,可她分明感受得到殿下并不高兴。她走在宫中的时候听得圣上赐婚大皇子与孙家小姐之事,而那圣旨早已下去了,这才知殿下心中不痛快为何。可殿下明明是皇子,为何不能像三皇子一般由着自己的心思选个妃子?这段时间侍奉在殿下身侧,殿下心情稍有不佳,她便也觉着难受得紧,因此才会站到殿下面前斗胆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朝华看了她一眼,眼中冷色迭起。
婢子跪在地上,脑袋低低垂着,良久不闻殿下发出声来,不觉额头鬓角已渗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可知妄议朝政所犯何罪?”
大皇子忽然道了句,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可比之刚才,跪在地上的婢子却觉得,此番更冷了。她整个身子都快贴到地面了,又磕了磕头,“奴婢知道,可……”
“够了,本皇子的事不必用你费心。”朝华收回视线,仍自落向手中的书卷,疏懒道,“今日恕你无罪,下去罢。”
“是。”婢子稍抬起头望了座上之人一眼,颔首退下。
殿中焚的香似乎更浓郁了一分,男子一身淡青色的锦袍,目光不曾再离开过卷册一分一毫。
“小姐,小姐你快别砸了。”
孙府上下刚送走了前来宣旨的公公,孙月茹便径自回了闺房,将房中名贵瓷瓶以及桌案上一干笔墨纸砚悉数砸到地上,即便如此,也难消心头之恨。
她自小便遗失了自己那颗心在三皇子身上,若非后来宫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三皇子何至于不认她这个曾有过一段情缘的女子。原本她以为就算有北齐尘相之女横插一脚,凭父亲在朝中的身份,只要她甘心委身做他的侧妃,他不会不要她。可未曾想到,他竟待她如此狠心。
今日她状告尘氏虽的确是她操之过急,一心想将那女子拉下水去,可自己到底是一心为了他的。只自己没算到三皇子竟真的对那女子用了真心,因她状告圣上欲打算把她塞给大皇子。原先她尚且抱了一丝丝的侥幸,以为三皇子单是想要警告自己,却不料那圣旨就这般下来了。而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如今都化为泡沫幻影一场空。
一个女子,若是不能嫁与心爱之人,那她往后的日子还会有什么盼头?
大皇子妃?他的皇嫂。
孙月茹瘫坐在座椅上,眼角氲出的一抹泪意摇摇坠了几坠顺着面颊落下来,精致的妆容片刻毁去。
“小姐。”
孙月茹身边的贴身婢子自是知晓小姐心思,见着小姐这般模样,只觉心头涩意重重几欲落泪,忽闻后头沉重繁杂的脚步声响起,回头见是老爷来了,福了身正要唤他,见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退下,便默默退了出去。
“父亲知道你心属三皇子,可与大皇子比起来,为父更中意的却是大皇子。”
三皇子久未在宫中,朝中之势本就更倾于大皇子,且大皇子母妃一族的势力又岂是三皇子生母那已死去的罪妃可比的?
孙沪江走到小女身侧,拿出桌上备着的一张巾帕,递到小女面前。
“你不过是想要从大皇子手中取回郓城